“好吃啊,很提神!”
阿布随口说道,便睁开眼睛一看。
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出现在自己的上方。
“哦,大哥,您是?”
阿布一骨碌翻起身,问道。
面前之人,身材不胖不瘦,甚是清矍。颌下短须,眉清目朗。一袭道袍,不新不旧,很是合身舒展。
“你摘了我的花,吃了我的叶,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我,我就是摘了几片尝尝!”
阿布装作难为情地挠挠头,解释道:
“大哥,不好意思,我就是感觉这花叶嚼着舒服,就,就多摘了一些!”
“嘿嘿,我怎么没感觉不到你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看看——”
说着,这青年挥着袍袖一指,眼见处便是如狗啃一般的灌木丛。
“这个,那个,我们人多,可能就多摘了些,您放心,我们照价赔偿……”
阿布也觉得有些过分,于是讪讪地提出补救办法。
“赔偿?哈哈,有意思,看来你还挺有钱。”
这青年大哥笑眯眯地看着阿布,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倒是对阿布的身价感兴趣。
“你有多少钱?你的,还是你爹娘的?”
“我的,哦,不,爹娘的,那就是我的,他们赚,我负责花!钱是死的,花出去才能变活!变活了,才能赚更多的钱!”
阿布大言不惭地老实回答。
“哈哈哈哈,很少见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少年,有意思!有意思!”
那青年哈哈大笑,觉得阿布说话很有趣。
“大哥,您还没说您是哪个呢……”
正说着,胡图鲁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大喊:
“哥,你看看,这个够不……”
只见他怀里抱着一大捆刚才那种小灌木。
每一颗的根子上,还带着一个圆圆的土球。
看见有陌生人在,胡图鲁躲藏不及,便憨憨地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好啊,这是摘了叶子不算,还要连根子都拔走啊!”
这青年说得直白,一下子将阿布和胡图鲁说得直翻白眼。
“唉,天意渊薮啊!我的白毛银露梅,竟然是为你准备的!”
青年叹了口气,也不责怪二人,而是扭头就走。
等了半天,看二人还呆立在那儿没动静,于是停住身形,回过头来道:
“走啊,呆在那里干什么?”
“呃,我们……”
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阿布和胡图鲁乖乖地跟在那青年的屁股后面,一路走进村子。
其他的伙伴,远远地看见两位老大跟着一个青年走了,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便也不在意,都在村子外边游荡观察去了。
走进一个柴禾搭建的围墙小院,里面非常整洁宽阔。
一架架竹排上面,是各种切好晾晒的药材。
院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味。
房子,全是那种木头结构,木板墙,木板窗,木板门;顶,是那种单面顺水的椽,上面铺一层木板,再上面盖一溜溜青瓦。
房面,有几根茅草,有几片破瓦。
屋檐下面,是一捆捆竹简、书匣、纸卷,以及成包的药材,还有几个打好的包袱。
这些东西,堆放得整整齐齐的,仿佛这家主人要远行一般。
“自己倒茶喝,不需要我伺候吧,少爷?”
青年用随意而调侃地口吻问身后的阿布。
“我,好的,您的茶,应该很好喝!”
阿布走到房子里仅有的几桌上,端起那只破嘴的茶壶,就给自己和胡图鲁各倒了一杯。
胡图鲁左看右看,也不忍心将怀中的灌木乱放在地上,想了想便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哟,你的朋友连水都不喝,跑了!”
“呵呵,没事,他不渴!不过,我可是真渴了!”
阿布说完,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一口就将那茶水灌进嘴中。
哇,好苦!
阿布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
黄连,还是苦胆?
不管怎样,就是毒药现在也得喝下去。
男子汉,小丈夫,吃进去的,怎么能吐出来?
强忍着满嘴的苦涩,以及一溜烟的火烧火燎,阿布又将另一杯茶,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好喝,好喝!”
说着,好像还不过瘾,阿布竟然提起茶壶对着壶嘴,滋溜溜地喝了个一干二净。
放下茶壶,摸了摸嘴,砸吧砸吧,他又揭开壶盖子,斜着往里面看看。
只是,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仙丹,什么也不剩。
阿布打了个嗝,还有点意犹未尽。
“牛嚼牡丹,可惜,可惜!”
青年人仔仔细细地看着阿布的一举一动,嘴中连连惋惜不已。
“好了,这抢也抢了,茶也喝了,走吧!”
青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要打发人吗?
“走,走哪里?”
阿布疑惑地问。
“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啊!你不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哦,大哥,我是想找……”
阿布见青年这么说,忙开口想要说明来意,并打听那位孙神仙。
“我知道啊。你不就是万里迢迢来找我的吗?呵呵。”
“啊,您是?”
阿布心下大惊。
自己从遥远的粟末地而来,到这太白山腹地,可不就是万里迢迢么?
可这人咋知道自己是来寻人的?
啊呀,他是说我寻找的人就是他!
天啦,都不是说孙神医都快六十了么?可眼前之人明明只有二十岁左右吧!
“您,您是,您是孙思邈……哦,不,您是孙神仙,孙恩公,孙大圣……”
阿布结结巴巴地问。
“什么神仙、恩公、大圣的,乱七八糟。叫我孙爷爷!”
青年听了阿布的话,啼笑皆非,就开口让阿布叫自己爷爷。
“孙爷爷?”
阿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
自己又多出来个爷爷,还是一个年轻得不像样子的家伙。
于是,嘴中不由喃喃而语。
“哎,乖孙,真孝顺!”
这青年还应景地答应一声,一点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也太厚脸皮了。
不对,他究竟是不是孙大……爷爷?如果是,那不论年纪、还是恩情,都值得阿布叫声爷爷,还得是恭恭敬敬的那种。
“您真是孙爷爷?”
阿布强按下心中的狐疑,试探着问道。
“我在这碓窝坪一晃三十年,想不到,这就要离开了!真有点舍不得呀!”
那青年还是没有回答阿布的问话,似乎他即将离开家,要远行一般,发出对这个常住的地方不舍的感慨。
“您要走了?”
“是啊!这不收拾好了?”
“您要去哪儿呢?”
阿布可怜巴巴地问。
其实,他现在心里已经百分百能确定,面前的帅哥哥,就是自己寻找的那个人。
只是,这模样也太匪夷所思罢了。
“你说呢?你这不是已经打上门来了?如果我不随你去,说不定你还会绑我走!”
“可惜,我即使能算到有此一劫,但也架不住你动作快啊。看来天意终不可违啊!”
“啊,我,我……”
阿布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的,阿布早已经派出大批的力量,潜伏在这周围一带。
如果,不能尽快说服神仙跟自己走,那就……不好意思了!
“别婆婆妈妈啦,你怎么还没有你爹娘的爽快和你干爹的利索?支支吾吾,想啥呢?”
“我,我就是……”
阿布真的开始变得支支吾吾,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