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契郎穷吗?
穷,也不穷。
这要怎么看。
因为从私人财富角度看,阿布一点儿和穷不沾边。
因为他们家,可是在白山黑水之间,算有名的一等一富户。
但,家和族显然是两回事。
粟抹部族,显然和富可敌国有点距离。
阿布契郎的祖先,其实给后代留下不少的财富。
不说尼古机那辈,长期给中原王朝输送金属,特别是铜,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铜在古代是什么?
那就是和金银一样的贵金属,铜除了铸造利器、兵器、农具、生活用品,还是铸币的主要原材料。
靺鞨族,特别是粟末靺鞨,除了做为贡品给中原天朝输送铜料,那还有很大的部分是做为贸易商品来进行交易的。
东北少数民族最喜欢中原的什么东西?
丝绸,茶叶,瓷器,粮食,除此之外,就是比铜更值钱的金和银。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中原的金银冶炼技术更为发达,金银矿产的储量更大、分布更广。
大东北也不缺金银矿,可大都在矿石里。狗头金和金砂,那得有阿布这样穿越者的狗屎运!
所以,大东北缺金银,这种天然的货币!
但是,中原地区也长期缺一种矿产,那就是铜。
商周时期开始,当中原地区青铜冶炼和铸造技术,达到世界最高峰的时候,铜这种东西在中原之地注定会越来越稀缺。
所以,汉朝开始,从王国周边各族、各国,采铜和进口铜,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政治活动和贸易内容。
到了大隋,这种缺铜和找铜的情况一直还在延续。
这样来看,你说靺鞨族的狗大户们,特别是粟末族的阿布家,会缺钱吗?
当然不。
老爹大屋作,自从娶了阿妈,就像娶了个聚宝盆。
阿妈王蔻,天生的商业大佬,同时依靠王家在中原的巨大影响力,开店、贩卖,将东北的土特产、各类金属,源源不断的输送出去,让粟末部土鳖们的财力猛增。
但是,老爹老妈他们,永远脱离不了大平均和土财主思维。
地窖里,秘密的库房里,单是金银,就堆成了山。
在老爹大屋作和老妈王蔻的思维里,家和族,总是有所区别。
对抗高句丽,在大隋、突厥、契丹、室韦、黑白靺鞨的夹缝里求存,是粟末族全族的事,那是需要举族皆出其力。
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打仗,一起上。
但是,即使是王蔻这个粟末部的阿格玛,也无论如何会将族和家分得清清楚楚。
一年一度,将所有的财富聚拢在一起。然后开部族大会,然后按照千年不变的分派制度,哪怕一根针,也要分得明明白白。
先分给头人们,然后头人们再分给自己的民户。当然,头人们永远是分得最多的人。
财富,全部进入到了每家每户。
这时候,没有公产,穷庙富和尚!
这就是传统!
打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开始,就是这样过来的。
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没毛病!
可是,这样子做对的吗?
这样做,能使粟末族变得强大吗?
事实证明,不可能!
即使是在粟末族最强大的时代,就是在那个整个靺鞨族还没有四分五裂时代,在那个还没有被高句丽各个击破之前的时代,粟末部这一支的人口最多也就两万余人,战兵也才六千人。
而到了阿布穿越的时候,粟末部的人口已经堪堪刚过一万,地盘也已被压缩到了大隋边境营州的边缘地带。
究其根源,就是古老的大平均主意。
平均让财力分散,财力分散就无法办大事,不能办大事其结果就是实力不强而分散。
再加上粟末部的祖辈大头人们,经营部族的战略,总是离不开游猎、农耕、安居和防御。
于是,整个族群的经济、人口、思想、视野都逐渐出了问题。
最后,实力变弱,战斗力变弱,地盘缩小,然后进入逐渐败亡的可怕循环……
阿布登上粟末族舞台,当然不想再这样憋屈的活着。
因为,他已经不能算是原来的阿布契郎,特别是在思想上。
他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前世永存的大国梦,藏着一颗现代战士嗜血的心,藏着一套早已深埋根骨、渗入血脉的屠龙技。
于是,他和老爹大屋作有了争吵。
老爹终究敌不过儿子的勃勃野心,大屋作妥协了,所以就撒手跑往陀太峪去了。
名义上是为阿布守护退路,实质上是对儿子激进路线的一种抵抗。
眼不见,心不烦!
阿布,开始大把掏钱。
他将家里积存的绝大部分黄金白银,明明白白、堂而皇之的送入户部充作库银。
并召集各个大小头人,详细说明自己为什么这样做的道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阿布鼓励大家,各凭实力,自愿掏腰包充盈族库,图谋长远。
小族自然有小族的好处。
在高句丽的打压和分化之下,粟末部最后留下来的,都是铁血的骨干家族,族长的铁杆粉丝。
很快,越育部、库图示部、石来部、月启蒙部的家主们,慷慨解囊,掏出多年的积蓄送到政务院的户部。
那些都有点发霉的金锭银锭,数量可真是不少。
阿布当然不能全收,而是按照各部的人口数量,进行象征性的收取。
并且打了借条,盖上中枢省、政务院、户部衙门的大印,申明等将来府库充盈,按息偿还。
阿布,要的是态度,而不是拷饷。
这样一番操作,日渐窘迫的财政,很快变得好转起来。
粟末部改革后的族府,其财政思路,就是走技工贸财政。
只要科技的树木,生长得茂盛,就能保证不被时代的车轮抛弃和碾压,还能为工业和贸易打下坚实的基础、
只要工业的创造,推动的顺畅,就能源源不断地将原料变成人见人爱、价廉物美、独此一家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