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胡图鲁带人送谢礼,自然是欢喜收下,并送给胡图鲁一把高句丽的精美腰刀。
在不长的旅行交往中,他们已经结下了非常好的友谊。
胡图鲁,将自己的那把狗腿弯刀,送给了小安子。
“真羡慕你们,竟然还能和郡主驸马一起举办婚礼。”
“真是匪夷所思之事!”
“但说真的,你们这等豪迈之事,实在也只有驸马爷那样的人物想得出!”
“真是他娘的痛快!”
“好了,老兄,礼物和心意就收下了。”
“替我向郡主和驸马爷致谢。”
“另外,小弟我提前兄长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小安子真诚地说道。
“一定的,谢谢兄弟,这一路护卫辛苦了,过几天再见!”
两个人来了个男子汉式的熊抱,道别。
进入粟末地,最大的变化就是路。
这条主路,可比高句丽的开阔平坦了许多。
沿途,一群群全是向阿布契郎祝福的族民。
他们不仅撒着五谷,而且早早堆起巨大的篝火,载歌载舞。
温璇被这种友好、热烈的气氛所感染。
换上厚厚的红色皮袍,戴上狐皮兜帽,披上红盖头。
骑着白苍的温璇,宛如神秘的仙子,和阿布契郎一起,与族民致意。
粟末地,沉浸在持久的喜悦之中。
二月初七,傍晚。
红色的晚霞,将白雪的世界染得金黄一片。
杨柳湖,人山人海。
在老远的地方,族人们已经自发地站在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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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男女老少,俱是穿着最体面的衣裳。
他们,或是跳着舞蹈、唱着歌;或是挑一长串的鞭炮,静等新人下马。
粟末地特有的青石大马路,被扫得干干净净。
村头不远处,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条桌。
红色的桌布上面,是一溜溜的玉白瓷酒碗。
下马酒,粟末烧。
盛装的大巫萨满吉,全身披挂,手持鼓铃,立于案前。
这几天的大礼仪,可全是他说了算。
这酒案后面的不远处,以大屋作和王蔻为首,粟末地的全部亲贵,盛装而迎。
先头到达的,是雁使高宾。
只见他手中正抱着那只大肥雁,喝了萨满吉递过来的烈酒。
然后走过去,迎上当面走过来的大屋作夫妇。
“亲家叔叔,一路辛苦,抬头见喜!”
大屋作夫妇笑容可掬地说着吉祥话,并将一个喜包递给高宾,那里面是六根金条。
“托二位的福,一路顺畅,喜上加喜!”
说完,高宾递上一个回礼,是放在一个荷包里金元宝,也是六个。
一番相互寒暄问候,再交换礼封。
之后,高宾才将绑着腿的大雁递给大屋作。
这大雁,可得好生养着。
还要等着温璇有了小孩子,得用积攒下来的大雁蛋,送亲友报喜呢!
做完这个仪式,雁使高宾便又折返回送亲大队。
接下来,便轮到阿布契郎和温璇上场。
阿布跳下大黑,将披着大红盖头的温璇,叉着腰从白苍背上抱了下来。
然后,脚不沾地,轻轻一举,就将温璇放到自己的背上。
从这儿直到洞房里,温璇是不能脚沾地的。
这个风俗,倒是与汉地相差不多。
这一刻,等了好久的鞭炮,立刻被点燃。
噼里啪啦……
新人走到那儿,这震耳欲聋的响声,便出现在那里。
这东西,创造出来,真赶上了用场!
沿途的人们,向一对新人挥洒着五谷,唱着粟末人祝福新人的赞歌,跳着粟末特有的新婚祈福舞……
大屋作、王蔻,看着儿子背着温璇,远远地走过来。
流着热泪,还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又一个儿媳妇,要进门了!
多子多孙啊,美!
萨满吉,穿着自己崭新的行头,仙气十足。
他端起一碗酒,用一支长鹅毛蘸着,洒向天,撒向地,洒向四方。
尔后,他又洒向二人。
只听他用古老的肃慎语,唱着。
“……徒泰山的神啊,山河林草的神。
朵朵彩云落下来啊,变成我们粟末人。
你是最美那一朵啊,给我小伙做婆姨呢。
撒五谷,撒美酒。
万方神,把福赐。
洗尽灰尘除病灾,和美平安过日子呢。
吉祥!……”
阿布背着温璇,接受了粟末部大巫萨满吉的施法和祝福。
他们深施一礼。
然后,他们又走向老爹、老妈那一帮人。
见到儿子儿媳,满脸笑容的大屋作和王蔻,嘴里说着套话。
“辛苦了,辛苦了!”
“给你一把枣子,再给你一把桂子!”
“我的孩子回家喽!”
说完,便将镶金的两个双喜荷包,塞在阿布契郎背上的温璇怀里。
这时候,阿布和温璇,齐声说道:
“阿爹阿妈辛苦了,您的儿子儿媳回家了!”
然后,是一个大礼。
做完这些,阿布背着温璇,就向太守府大门走去。
这时候,送亲的队伍,在高建武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缓缓走来。
彼时,没有亲王,也没有贵人,有的全部是欢喜姻亲。
大家在萨满吉的酒案前站住。
粟末的姑娘们,端上美酒。
举着酒杯,所有亲友接受萨满吉的祝福。
“……敬天上天下的神,
请远方送亲的亲人。
吉日良辰一片心,
来尝美酒鼓点劲。
献上粟末人的深情,
请喝这一杯下马酒,
洗去疲乏和灰尘,一路苦辛。
杨柳湖,是您的家……”
高建武、高宾众人,在热烈祥和的祝福中中,将酒一饮而尽。
这他娘的粟末地的酒,怎么这么烈?
真有劲,好酒!
在胸腹之间,仿佛有一线火流,直直而下而下。
在气息翻涌之中,男人和女人们,全都变得红润起来。
都是好酒的人,那身上的寒气,一扫而空。
粟末新酿的黑牌烧春,激荡着贵客。
在高句丽亲王高建武夫妇的率领之下,众人与另一边的,由大屋作夫妇率领的粟末地权贵们,喜相逢!
吉祥话,飞天飞舞着。
这边道着辛苦,那边道着客气。
然后,在高新和突第齐喆的调配下,对应着官位高低、亲疏远近,一一找到了的陪客。
阿赫新曼、司徒友明、周孝安、贾农、孙思邈、胡图鲁、图、狐。
安土契克、苏定方、裴行俨、麦梦才,等等。
有文,有武,一一相应。
至于送亲的女眷们,则在黄妤珞、陈音儿、阿珊等,一大帮粟末地媳妇的邀请下,也找到对应的伴儿。
远道来的客人,高建武夫妇、高珍、高宾全家人,以及却离和阿琪谷等这些随嫁的侍女们,住进了太守府。
其他人,全被暂时安排在了礼部的豪华贵宾馆,用宴休息。
今晚,还不是正日子。
贵客们远道而来,需要休整洗浴,歇息一晚。
这就是“打下发”。
温璇,被阿布一路背着进到府中,直驱洞房。
那儿,几个熟悉的婆子和丫鬟在守着。
洞房门口,小火盆里的炭火正旺。
阿布轻轻一跳,就过去了。
过火,辟邪。
只是,阿布借着灯光,看着这洞房,怎么就感觉这么眼熟?
“这不是自己和娥渡丽的房子么?”
“老爹,老妈,你们到底是几个意思?”
满脑袋都是问题的阿布,背着温璇,左看右看,只有此处。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而进。
里面,也坐着一个披着盖头的新娘。
那,不是娥渡丽是谁?
阿布,瞬间就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