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此设置刑场,既有警示王室百官作用,也有祭奠先辈英烈的意思。
但不管怎样,这里总归是血腥恐怖之地,故而恁谁也不愿意在此多走一回意。
所以,尽管位于中城和内城之间,但也是最为冷清、孤寂的地方。
参加诸加评议大会的人们,在高大元带领之下,从大章宫出发,一路南行。
他们于静海门登上宫墙,来到鸿门阁。
渊自由也在两名中里台校尉的“照顾”之下,站在了高大元旁边。
他们两人,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渊自由的身子有些颤抖。
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还是期待。
如果不是两个武士勉励扶持,他一定会倒下。
面对斩将台四周,那戒备森严的王幢军和中里台武士,渊自由一阵恍惚。
这一刻,真的要来了吗?
不过,他有点想不明白,高大元为什么要如此鲁莽行事?
“难道,你就不怕这些大加,因此唇亡齿寒,最后选择与你彻底决裂?”
压制王权的膨胀,可绝不是他渊自由一个人的迫切意愿。
“李仙奴,大室提额……这些人,哪个是会愿意有一个刚愎自用、强势无比的国王的?”
“一个国王,如果没有了自己这些大加的支持,算什么呢?”
“难道,就靠你的区区几万王幢军?几万中里台爪牙?”
“呵呵!整个高句丽,可有三百万人,有六十万兵。”
“可那兵中,除了你的那些归附爪牙,亲任武将,绝大部分人,可都是部族之民啊!”
“今日你高大元是王,明日我们联合起来,就可以是高建武、高大阳,甚至是渊……”
“看来,自己的那些后手安排的确是……”
“可惜,自己还是误算了一招,那就是高大元的懦弱!”
“他,这是不顾大局、不按规矩办事啊。”
“幼稚,愣头青!”
“年纪已经不小了啊,他以前,可不是这样!”
“但现在呢?”
“怎么竟然变得鲁莽,任性,大胆,疯狂,咄咄逼人!”
“急躁啊!”
“对,他急什么呢?”
“难道风起云涌的叛乱,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服软和妥协?”
“几百年来,朝堂上王权和相权、君主和大加之间,不就是你一招、我一招,然后再握手言和好好说话的吗?”
“你这是直接掀桌子啊!”
“一个胡海珊池,难道能比得上一国之君的位置?”
“我们,只是想要做为大加的待遇和空间而已,你还要怎样?”
突然,渊自由的心中闪现过一个幼小的身影。
高俊!
“难道是他?”
渊自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如果是这样,哈哈,你就想多了!”
渊自由张张嘴,但没说什么。
他瞪了瞪眼珠子,眼角闪过一丝恶毒的亮光。
现在,他反而有点小小的期待,想冷眼看看,接下来高大元的表演会如何收场。
恰在这时,只见高大元一挥衣袖。
高宾立马喝到:
“开始!”
只听当值武官高喊:
“带逆犯胡海珊池、胡东列海等,上斩将台——”
命令,一声声传了下去,拖得好长。
突然,左手不远处的地方,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兵器交加和呼喝之声。
所有高官面面相觑,忙探头向那声音传出之地望去。
高大元、渊自由、高宾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地情况。
高大元一脸的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高宾眼珠一转,立马神色大变。
他抢到高大元身边耳语一番,高大元脸色立即变得阴沉无比。
他们两人,一同看向渊自由。
渊自由却全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刚才颤颤巍巍的样子,早就不见了。
嘴角,荡漾着些许的欣慰。
影帝啊!
声响,来自宫城脚下的中里台总盘。
内城扩建之后,成局里雍仓胡同铁枪营,中里台的办公和总盘所在,就基本上贴着内城的宫墙。
正位于靖海门和朱雀门之间。
站在靖海门西边鸿门阁之上,就可以影影乎乎地看到中里台总盘那边的情况。
只见正有两伙人马,拼命砍杀。
一方,身穿紫色制服,显然是中里台衙役;而另一方,似乎既有紫色服饰者,又有白衣黑衣者。
他们在激烈厮杀,仿佛又在互相争夺什么!
“不好,有人劫囚!”
高宾大喝一声。
鸿门阁中,惊呼四起,乱作一团。
“传令官,击鼓十五,锣十五!!
“是!”
立即,密集的鼓点和锣声便响了起来。
“王幢军虎杖营!“
“在!”
一个跪怒部出身的郡头应声而出。
“左背骨,保护好大王,看住所有人等,谁也不许动!违者,格杀勿论。“
“是!”
左背骨领命而去。
“次莫若高安!”
“在!”
小安子,从高宾身后闪出。
“这是虎符,你紧急前往北城,调集王幢军左部、右部。
“立即封锁城门,沿街巡视。
“如有异常人等,先行扣押。如有反抗,一律格杀!“
“是!”
“豹爪营,随我前去支援。”
“是!”
一阵爆喝,响彻城墙。
高宾率领豹爪营狂奔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城方向,升起好几股烟柱。
紧接着,密集的鼓声也此起彼伏地传来。
城门鼓!
有人袭击城门守卫!
“哈哈哈哈……”
渊自由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大王,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经营的大好河山!”
“渊自由,你……”
“我怎么了?我只是看这景象,颇怀念先王治下的海晏河清。”
“而你,刚愎自用,信任小人,残杀重臣!”
“看看,就是因为你,生灵涂炭,祸乱四起,就连这王都城,现在也烽烟四起!”
“大王,你还没看明白吗?”
“这就是广大臣民,对你的不满啊!”
“收手吧,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