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高句丽,情报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裴矩的情报网,早将高句丽、特别是辽河沿线的敌情,侦查得清清楚楚。
但不管怎样侦查,有些情报还是比不过世世代代和高句丽人打生打死的粟末人。
特别是大屋作这样的粟末部族首领。
高句丽王都城以北、以西的山山水水,早已经是深深地刻在大屋作的心里、血肉里的。
粟末人的祖先,用数百年的时间,在这些土地上挥洒热血,与高句丽西征派打死打活。
无数粟末武士,永远地将生命和热血,献给了这片大地。
大屋作也不客气。
他详细地开始给广皇帝讲述高句丽的山川、地理、武备情况。
广皇帝感觉还不过瘾。
索性让内侍拿来舆图,对着上面的勾画脉络,仔仔细细地询问大屋作。
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广皇帝太想打好这一仗了。
以前的屡次对外作战,基本上全靠能臣干将的主持。
他自己虽然也有御驾亲征,但大多就是个人样子、挂个名,也很少对具体作战发表看法。
灭陈之战,近五十多万的大军,那是由高颎这等全才名帅统一调度。
欺负突厥,有军事大家杨素和谋划大师长孙晟在那里运筹帷幄。
搞吐谷浑时,前有阴谋高手裴矩做法,中有宇文述和突厥两支人马联合双打,后有柳武建大破吐谷浑。
……
呵呵,人们都说,不是他广皇帝厉害,而是这大隋的名臣武将太多了!
可是,在连番大胜之下,广皇帝自己也不知不觉间就有点发飘。
“这带兵作战,也就那么回事嘛!”
“兵书我也没少读,战争我也没少见,好了,这高句丽的心病之战,我得亲自来!”
“朕要用事实证明,咱不仅是中央之国的大皇帝,也是文韬武略、样样在行的千古一帝!”
带着这样的想法,广皇帝的压力就很大。
虽然在其他文武大臣面前,他不好表露这等意思,但在大屋作面前,他就放开了。
谁跟谁啊?
“你得好好跟我说说!”
“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就这样,在漫长的前行之路上,这两君臣、亲戚,就在龙辇上进行了私人层面的全面推演和讨论。
阿布才不愿意加入他俩的密谈。
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
一切,都得看机缘和形势。
高句丽的未来之局,到底怎样,并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个小小的穿越者,而发生如何大的变化!
不过,现在经过前世历史上没有的高句丽大内变,高句丽的整体实力,的确下降得非常厉害。
将少了,兵也不多了!
而大隋原本最火热的匪患区,因为阿布引走十多万流民,压力和矛盾比原本历史上小多了。
匪将或许还多,但匪兵兵源不多了!
如果在这样的有利条件下,广皇帝还要走上老路,那还能怎么整?!
个人的力量,在历史的巨大惯性之下,还会有多大作用?!
可否改变大势,阿布至今是保持深度怀疑的。
如果那样,他自己会从何而来?
这就完全是悖论了!
现在,高句丽没有灭亡,渊爱索吻还是干上了莫离支,大隋皇帝还是进行了大规模军事行动……
这个世界,或许,也就是多余了一个自己,以及自己的四个孩子!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新变化吧!
“子灿哥哥,你想我不?”
“我,我,当然,想你了!”
已经是结过婚的阿布,竟然被杨吉儿的问话给惊住了,说话显得吞吞吐吐。
这话,怎么就总是让人想歪。
“想,那你还结结巴巴,明明是敷衍我!“
杨吉儿有点不开心,撅起嘴巴说道。
“声音小点,吉儿,我跟你说,哥哥我都是结过婚的人了,说这话会……”
阿布红了脸,焦急地跟公主解释。
他心里暗暗着急,不住嘀咕。
“姑娘,这可是你老爹的龙辇上啊,你这么干会搞死人的啊!”
这吉儿姑娘,看着是个挺懂事的大姑娘,怎么今天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知道你有老婆了,也有了好几个宝宝,你就不用一直在我面前显摆!”
吉儿姑娘的脸色有点冷,说话也变得有点逼人。
一把摔开阿布的手掌。
“姑奶奶,您说吧,到底要咋样?“
阿布的汗,“唰”地就下来了!
“我要你赔我!”
“好好好,您放心,这几天我都会陪着您,到处……”
“不,不是这个!”
“那是啥?”
“我是说,你要赔偿我,不是陪我玩!”
“啊?赔?赔什么?为什么……赔?”
阿布感觉有点头大。
这杨吉儿怎么越长越不懂事儿了,有点胡搅蛮缠、
“你,你,你真的忘了?”
杨吉儿的眼泪就出来了,吧嗒吧嗒地落在前胸衣服上。
“别,别哭啊!我真的不明白……好好,我赔你,只是你要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快,快别在这儿哭了,小心你老爹!”
说完,阿布汗流满面地偷偷扭过头。
还好,这龙辇二层很大。
广皇帝正和大屋作两人,聊得正欢,根本无暇顾及两个小青年在一边搞什么名堂。
“你知道的,咱们上次在东京城里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在东北前几年生了场大病,好多事儿就不记得了!”
阿布卖力地解释。
还把自己怀中的手帕拿出来,想递给杨吉儿擦眼泪。
可杨吉儿耍小性子,根本不理阿布的殷勤。
不过,她的脸色倒是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那你的病现在根治了没?”
“唉,好些了,不过十四岁以前的好多事儿,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你记得不,咱们都这么好的关系了,可我到了东都,就一点儿也没能认出你!”
“唉,还有大兴城中老房子,本来都是住了好久的家园,可我一点儿都找不到印象!”
“你说,会不会我将来也一点点连现在的好多人,也会逐渐忘记?”
“真的吗?真的会吗?有没有看过御医,哦,看过大夫了吗?”
杨吉儿一下子被阿布的悲情脱困法,成功带歪。
“唉,我们这地方,哪儿来的好大夫?不过,”
阿布顿了顿,露出了一丝故意的苦笑。
“怎么了?你快说!”
杨吉儿紧张地问道。
一双美丽的眼睛,死死地瞅着阿布契郎。
“我们这儿,来了一个中原的老道士,说是什么太白山修仙的,原是来徒泰山采气,老爹偶遇便邀请他为我把脉细看。”
“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你快说。”
杨吉儿一把抓住阿布的手,着急地问道。
“唉,还是不说得了,免得你也跟着操心,我不想你多想……”
阿布故意拿捏一些。
实在是对付这样的小姑娘,不使点手段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