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黎阳迫近,胡图鲁突然敲门。
听了敲击的声音,阿布“刷”地一下就关上船舱的门。
这是约好的暗号,有突发事情!
“什么情况?”
“有人打咱们船队的主意,灰五派人送过来消息!是瓦岗的人!”
“外围的消息还是内部消息?”
“是殇!”
“嗯,他是啥建议?”
“造功!”
“明白了,那就好好配合他,演场戏!东西准备好了吗?”
“图和灰五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五千石粮食,五百斤铜,还有一些皮货和珠宝!”
“嗯,那就行了,记得演得像一些,但也别真伤了人,结仇就不好了!”
“晓得了!”
胡图鲁在外边布置了一番,就离开了!
阿布点亮蜡烛,取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白青似乎有点想飞出去,可被阿布一句话给拦住了。
“乖乖睡觉,人家的箭,可是最喜欢你这样的鲜亮之物。”
白青有点不满,但还是扇动一下巨大的翅膀,安静下来。
看天色不早,阿布又从一个格子里,拿出冰镇的牛肉,用自己的狗牙给她切成条,又取出装清水玻璃瓮,给她倒水在专用的瓷盆里。
“辛苦些,现在没法给你搞新鲜的肉,你就将就一下吧!”
白青不理阿布的啰嗦,低头吃喝起来。
阿布看了一会儿白青就餐的样子,便凑着烛光,看起书来。
这本书,叫《颜氏家训》。
过了一会儿,好像人呼马叫的很热闹。
但这声音,都距离阿布的这条船还有一段距离。
最奇特的是,能听见羽箭的呼啸声,但几乎没有一支箭射着阿布的这条船上。
这戏,演得有点刻意啊!
这打斗听着激烈,但很少听见惨叫声,倒像是双方在演武,用乒乒乓乓的武器,敲击船帮子。
骂的言语,倒是很具特色,非常具有江湖气。
一方是标准的河南腔,一方却是满是胡味的东北话!
许多时候,全是方言私语,都是鸡同鸭讲,倒也旗鼓相当。
骂了一会儿,估计是没像往常一样骂出个胜负,于是开始叫阵。
于是,不一会儿,爆发出了一阵一阵的欢呼声,有瓦岗军的,也有阿布卫队的。
似乎这单挑,却是胡图鲁的卫队占了上风。
于是气急败坏的瓦岗军,终于派出了一位“猛将”。
听呼呼喝喝的声音,阿布就知道是殇出来了。
殇自然是打败众人无敌手,然后是讨价还价了。
瓦岗军,自然是要的甚多,似乎想将整个船队包圆。
胡图鲁等人,当然不干,于是又开始打。
不一会儿,阿布便闻见什么东西被点燃的烟味,打斗便又激烈起来。
“官军来了!”
……
有好多人喊叫。
然后便远远地传来鼓声。
“抢跑了,追啊!”
……
卫队的人在呼喝。
但厮杀声却渐渐淡了,远了!
在上灯火的时候,在汲郡河防官军的护卫下,这支来自新设辽东郡、原来柳城郡的船队,抵达黎阳码头。
码头上,一位不是熟人的熟人,迎接他。
谁?
杨玄感,阿布依稀认得。
杨玄感,是司徒楚公杨素的嫡长子,凭借父亲勋劳,授柱国、郢宋二州刺史,迁鸿胪卿、礼部尚书,袭封楚公。
这么显贵的人,还亲自来迎接小小年纪的阿布契郎?
其实,一点不奇怪。
早些年,从阿布契郎的爷爷尼古机开始,到他老爹大屋作,都和这大兴城中的一帮权贵就有非常好的交情。
即使是阿布当家的这几年,来往都不曾断过。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广皇帝的宠臣、近臣杨素家,小辈儿虽然不太熟,但彼此根儿上的交情都在。
阿布上次去东都,也是上过杨玄感家的门,只是两人没见着而已。
虽然不熟,但阿布契郎少年时期也是见过这个大哥哥的,只是现在样子都大变、见面少了些!
“啊呀,灿哥儿,都这么高了!”
迎面之人,体貌雄伟,须髯漂亮,笑嘻嘻的一副老公子哥儿的样子。
这就杨玄感,字积仁。
他们老兄弟七个,字取得很有意思。
分别是“积仁、积信、积智、积忠、积勇、积德、积善”。
“积仁大哥,好,还是这么年轻,还是这么帅!”
阿布连忙迈开步子,噔噔噔地跑上台阶,奔跑着冲上岸。
然后冲着杨玄感就是一个恭恭敬敬地叉手礼,接着又扑上去和杨玄感来了一个塞外汉子式的拥抱礼。
杨玄感很满意阿布对于友情的这种表达方式。
不由“哈哈”大笑,用一双大手拍着阿布的脊背。
“真没想到,当初的小不点,都长这么高大了!“
”厉害,果然那东北之地养人,又俊又帅又结实!”
“让我看看,受惊了没有?”
杨玄感说着,松开臂膀,又围着阿布上上下下看了一番。
“没事,大哥,一帮毛贼,都让卫队和河防的兄弟们赶跑了,丢了几船东西,不碍事!”
阿布对杨玄感说道。
“好,这就好,否则,你要是出点事儿,我可就没法跟主上、叔叔和婶婶交代了!”
“走吧,今晚就歇在我的新宅子里,咱兄弟俩好好喝喝!”
说完,他便拉着阿布的手,向城里走去。
这码头就靠着黎阳城东门不远,按照时间,早就过了入城的时间。
可杨玄感是什么人,这家伙是礼部侍郎,是当朝的上柱国、楚国公!
黎阳城的城门,为他们大开着,还灯火辉煌!
“大哥,你不在皇城好好当你的礼部尚书、国公爷,干么跑到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阿布虽然早就从灰五的情报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还是假装不知地说一些玩闹话。
“臭小子,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可是太仓重地,你没人说‘黎阳收,固九州’?”
杨玄感笑着斥道。
“不信,明儿个你且别走,哥哥带你去看看这闻名天下的黎阳仓,是何等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