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儿,是麦秀明的字,还是麦铁杖生前给大孙子取的。
生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冯氏,自然是知道阿布契郎一家的,不过以前来往较少。
这次,总算是见到了被自家儿子常常提起的阿布契郎,果然是气度非凡、谈吐不俗。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帅了!
不像是能撑起一方天地的人。
但是冯氏也知道,大屋作和王蔻,都是非凡之人,想必在粟末那地方就像自己母家一样的大家族,算是一方诸侯。
把年礼的礼单交给冯氏,阿布还给浩哥儿送了一个特殊的礼物。
一只白爪灰背的雄库鲁,以及一个训鹰人。
留下一些护卫在麦府帮忙,阿布便赶在宵禁之前,回家休息。
第二天,阿布进宫。
至于他见了谁,说了什么话,送了什么礼,没人知道。
只知道,到了很晚,阿布才离开皇宫。
这一晚,偏僻的洛阳城里仁坊桑榆里阿布的家里,灯火通明,直到很晚才熄灭。
第三日,是麦铁杖的下葬之日。
冬日的太阳,没有一丝热气,寒风荡涤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抖抖索索的行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守候在主街沿线,准备为宿国公麦铁杖送行。
代王杨侑,奉命替天子为宿国公扶棺。
满朝文武,也悉数参加。
广皇帝下旨,让当初参加东镇的柱国大将军,为麦铁杖披麻执绳引棺。
诸位王公,送至城门口;以下的官员,送到郊外墓地。
有,宇文述、卫玄、周法尚、于仲文、李景、杨义臣、王仁恭等等……一百余人。
将星云集,生荣死哀!
鍂车京丧车,拉着黑色的棺椁。
前后的吹鼓手们,卖力的吹着。
丧车的竿子上,插着白色的羽毛。
麦家兄弟亲眷,全身素缟,身拽拉灵的白布,一步一步,号哭前行。
为首的麦梦才,左手拿着灵幡,右手拄着孝棒,趋步在前,行销立骨,泪流满面。
后面是悲戚的仲才、季才,以及麦浩哥……
代王杨侑,也是一身素色衣服,扶着灵车的车沿,旁边是也穿着校服的阿布。
他的责任,今天就是看好杨侑。
太子左卫,终于上任!
所有葬仪规制,全部按照王侯的规格操办!
据说,广皇帝今天一大早还大哭不止!
就这样,在大隋历史上,一场空前绝后的葬礼,就这样举行了。
奇特,风光,哀伤,甚至有些逾制!
”当冲设祭,张弛帐幕,有假花、假果、粉人、粉帐……祭盘帐幕,高至数十尺,用床三四百张,雕镌饰画,穷极技巧,馔具性牢复居其外……柩车暂过,皆为弃物!”
靡费之数,上至千贯!
鍂车京丧车,一如营州!
然而,广皇帝执意如此,谁还能说什么?
也许,他也是用这种方法在宣泄,在惩罚,在倾诉,也在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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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理解他呢?
错,也许都是他自己犯的,他总想一厢情愿地去威服四海,而不是用血腥压服。
然而,这从一个皇帝王权、举世大国的角度看,有错吗?
他需要理解吗?!
送葬队伍中的文武大臣,心思各异。
已经降为平民的那些大将军们,有的异常惭愧,有的不以为然,有的无动于衷。
这其中,于仲文的心思最重,最是惭愧不已,也是所有人中泪水流得最真诚的一个大臣。
文臣的感受,大多是担心。
他们担心将星凋零,影响朝局;他们担心广皇帝尚武的并行不改,祸不远矣。
更有不少人,看到了紧跟在代王杨侑身边的那个陌生青年。
表情严肃,样貌逼人。
帅!
原来,他就是杨继勇的大儿子,杨子灿!
有其父,必有其子!
有其母,必有其容!
后生可畏啊!
人家的孩子!
东都城距离送庄凤台六十里。
所有人改乘马车后,速度加快不少。
巳时,下葬。
到墓、陈明器、下柩哭序、入墓、墓中祭器序、掩圹、祭后土、反哭……
阿布搀扶着代王杨侑,回望墓园,封土高企,白幡飘飘。
石碑,翁仲……
一代名将,就此安息。
旁边,是新搭建的草庐,麦梦才三兄弟身着斩衰,将在此为父亲守孝。
阿布陪着杨侑,等兄弟三人拜别代王后,等车回城。
“叫你子灿,还是左率,再或者将军?”
杨侑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阿布问道。
“你随便,反正我就是你和王上手下的一兵,怎么的都行!”
阿布笑嘻嘻地对这个“老板”说道。
“左率,洗马,你的官职老在变,可你一天也不来上班!”
杨侑今年十岁了,慢慢变得老成,开始对身边的人渐渐重视起来。
他很喜欢阿布,因为感觉和阿布在一起,非常轻松快乐,吃的、喝的、玩的、听的……都是稀奇古怪。
特别是上次来京城时,他讲的一个叫孙悟空的猴子故事,真的颠覆了他的想象。
但是,对于这个自己身边如此重要的官员,却长期溜号,他表示很不满意。
“嘿嘿,这个不怪我,那是因为主上的安排!您也知道,现在主上正在经略辽东辽西,我现在既是粟末族的族长,又是营州大营的鹰扬郎将,所以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办。”
“再说了,你这儿有啥事?一天天的,也没事儿干。”
阿布不以为然地说道,一如以前两个人相处时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