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战略还是战术上,在无限拉近与大隋的差距!
大意了,疏忽了!
阿布应该早就从突厥人通过舟桥踏过偏关口浊水、娄烦口河道中看出,这场战争已经早已不再是原先大隋熟悉和设想的那个样子!
更进一步的情报显示,那些帮助突厥人轻易跨过河道、快速运送物资、帮助筑垒工程的人中,竟然有大量的隋人——汉人!
隋人,哪里人呢?
这暂时是个谜!
北路大军作战非常勇猛。
特别是才成军刚刚一年的骁果军,爆发了巨大的战斗力。
阿布率领的八万新老骁果卫,硬生生扛住了三万突厥最为精锐的虎师。
他的对手,就是都拔河大可汗的弟弟——大叶护迟吉奢。
按道理,这三万虎师,应该是都拔的直属部队,轻易是不会让任何人染指的。
但现在诡异的是,直到现在,大隋的密探斥候都没有发现都拔的身影!
阿布也来不及查找都拔这个罪魁祸首的去向,现在就全力以赴的对付号称突厥大军精锐中的精锐、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的虎师!
虎师,成军近半个世界!
骁果卫,才成军不到两年!
三万对八万,也就是堪堪持平,在某种程度上豹师还占着上风!
要不是鱼俱罗和吐万绪,率领近五万左屯卫和部分陈棱分过来的辽东府军在外围袭扰和牵扯六万豹师,这仗打得有多难看就会有多难看!
虎师,名不虚传!
要不是骁果卫中多是阿布精挑细选的战将,溃败就是早晚的事!
但不管怎样,北路阻击大军,至少拦住了突厥人最精锐的力量。
双方在马邑郡平虏的丘陵地带,展开了疯狂的厮杀!
八月底,雁门郡所属三十九座城池,一一告破。
只剩下雁门、崞县还未没攻下!
雁门郡守王确、郡丞杨长仁、虎贲将王智辩、雁门校尉张伦等,在各地守城保卫战中城破被杀,头颅被突厥人一一抛入雁门城中!
雁门城中,上下惊惧!
宇文述等积极备战守城,开始拆毁城中宫室民房,将石头、砖瓦、木料等,送上城头。
全民皆战,抗击突厥!
此时,雁门城中有军、民十五万人,做为防守高大坚固的雁门城自然是绰绰有余!
但是,七万多兵士,八万多普通老百姓,吃饭很快就成了大问题!
雁门关做为军城,自然在武器上有着充足的储备,但粮食、草料、药材等,并没有存储那么多。
这些东西,都存放在后方的太原郡晋阳宫一带的国库粮仓!
远水难解近渴!
现在,雁门城中粮食,仅能维持军民二十天!
而崞县的九万军民,粮草最多只能维持十天!
在晋阳的太原留守杨侑,知道前线的危机,立即召集李渊等,谋划北上勤王救驾的对策。
最后,由杨侑和李渊居后组织后勤,郡丞王威率领两万当地府兵北上。
紧接着,襄平郡杨继勇,亲率三万从各郡抽掉的精锐府兵,西进山谷,奔赴雁门。
朔方郡梁师都、幽州虎贲郎将罗艺、并州李仲文等,先后发兵,驰援太原郡。
全部勤王兵力,一点点加起来之后,大约十三万左右!
看着想尽一切办法,送入城中的那一张张带血的勤王通报,广皇帝不禁悲从中来。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抱住小儿子赵王杨杲潸然泪下!
虚弱的皇帝,让众位臣子不禁心中怆然,俱都陪着落泪不止!
君辱臣死!
都拔的所为,不就是给原本不可一世的广皇帝,一计狠狠的耳光?
那这一耳光,又何尝不是打在众位目空一切的臣僚们脸上?!
“陛下,暂且宽心,杨子灿、吐万绪、鱼俱罗等,已经将突厥主力,阻止在楼烦、马邑!”
右仆射萧瑀,做为广皇帝的近臣,一直陪伴在皇帝身边不离左右。
“陛下,臣誓死保卫雁门城不失,一定能坚持到勤王大军的到来!”
樊子盖也出言宽慰广皇帝。
现在,也只有萧瑀和樊子盖二人,力主坚持待援。
坚守的时间越久,就能越为勤王大军和北阻大军赢得宝贵的时间,从而才有内外合击打破突厥军队的包围。
“王仁恭、李靖等人,奋勇作战,现在马邑郡尚无城池失手之事!”
血染战袍的宇文述,从门外冲进来,拿着刚刚收到的战报,对委顿的皇帝说道。
“再有五日,各地勤王军队近十五万,就将到达雁门城和崞县城!”
“臣再请陛下早做打算,以精兵突围而出,与北来各路勤王大军会合!”
说完,已经亲自上城指挥守城军队抗敌数日的宇文述,“扑通”一声跪倒在广皇帝的御座前。
六十八岁的宇文述,头发和胡子已经全白了。
这位虽然贪财好礼,但对广皇帝无比忠诚的左卫大将军,满脸憔悴和担忧。
是啊,并非将军无能,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缺兵啊!
这都是大隋君臣上下,长期低估东突厥都拔可汗意志和实力,种下的恶果!
谁也没料到,衰弱的突厥人,竟然会来了这么一出!
是啊,他们已经忘记,死蛇也能咬死人!
更何况,这还是一只只被打瘸了的漠北苍狼!
“糊涂!万万不可啊,陛下!”
另一位老臣苏威,也“叮咣”一下跪倒在地。
“陛下乃万乘之主,怎可轻易以身犯险?”
“敌精于野战,我长于守固,突围正中敌人下怀,这是以我之短对敌之长!“
“万万不可!陛下,臣冒死谏之,固守待援!”
“臣附议左仆射之言!“
……
“臣附议徐国公之言!“
……
“扑通!”
“扑通!“
一时之间,臣子们跪了一地,其主张各异。
“父王——”
蜷缩在广皇帝怀中的赵王杨杲,看着发呆的广皇帝,怯怯地的提醒道。
广皇帝并没有睡着,而是他看到年老的宇文述的模样,一阵失神。
“爱卿,你且起来吧!现在我等率领精兵脱围而出,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如果朕走了,大家都走了,这城中十多万军民该怎么办?天下人,又如何评议你我这帮大隋君臣?”
“不是不可走,是不能走啊!”
声音虽然低落,但广皇帝坚守的意志却相当明确坚决。
听了此话,宇文述、苏威、裴蕴等人,便不再坚持各自意见。
只有内史舍人封德彝的眼中,闪过一阵失望、急躁和不安。
但他的确掩饰得很好,没被任何人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