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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国礼规制,出征大军得胜班师,则要行凯旋之礼。
何谓凯旋之礼?
就是军队乐营吹鼓手,?路吹打,高奏凯乐。
获胜建功的众将士,得齐声高唱凯旋之歌。
只听得骁果卫的将士们,声音嘶哑,却多豪迈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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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
北河见武节,千里卷戎旌。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岩驿马上,乘空烽火发。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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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之歌,广皇帝作词作曲,原名为《饮马长城窟行》。
后为军队凯歌之用,取名《国之横梁》。
《国之横梁》,就是巍巍长城、国之横梁的意思。
这首凯歌,也是大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弘扬国威武魂之名篇,气魄强大,颇有魏武之风。
既然是军歌,凯歌,自然得一遍遍唱,唱到自己服为止。
骁果卫大军大汗淋漓、撕心裂肺地唱到近郊,便见皇帝的仪仗在那里高高竖立。
古代,距离国度五十里之地为郊。
按照礼制,凯旋之师的迎接,各有不同规则。
若是天子亲征之师凯旋,众大臣皆要礼服出城郊迎!
若是皇命大将出征之师凯旋,天子需要着礼服,重者亲迎,次者派使节出城相迎,以示隆重慰劳之意。
杨侑在前,其后,是皇太孙仪仗。
在后,阿布在前,其他将领一一跨马尾随,后面是北路大军仪仗。
接着,便是铠甲分明、杀气冲天的百战精兵功勋队列。
后面,则是垂头丧气、但衣衫整洁的突厥贵族、将领、士兵俘虏。
再后面,又是功勋队列;接着是俘获甲胄、武器、旗帜、豪华毡车、黄金狼头纛……;突厥牧人、奴隶;整车整车的垒起来的突厥头颅、串起来的耳朵……
前来欢迎的京师百姓,不计其数。
他们在皇帝仪仗之后,大道两边,一直延伸到远方隐约的洛阳城城郭……
恐怕今日的洛阳城,全城空巷!
在老远的地方,阿布扶着杨侑下马,带领众位将军,一步步走进皇帝的仪仗。
那儿,只见广皇帝和萧皇后盛装出席。
所有数得上的文武大臣,也都是带着命妇,一一班列于仪仗之后。
阿布快速扫视一眼,却见自家媳妇温璇,怀中抱着儿子正心儿,也在仪仗之下不远的西方,正惊喜地朝自己这边张望。
她们母子身边,却是满脸春风的杨吉儿,也正双手扶着温璇,看着自己。
嗯,都安!
阿布心里踏实!
于是跟着杨侑,亦步亦趋。
等到轮到他,便仍然穿着满身盔甲,摘掉兜鍪,哗啦啦一整乱响,然后跪倒在御驾面前,低头启禀:
“臣杨子灿,贺喜陛下。”
“自授命扫荡突厥都拔以来,幸不辱使命,得大胜于大青山。”
“今领命班师而归,交归皇命制诰印符!请上核验收讫!”
“准!”
头顶上传来广皇帝温和低沉的声音。
虽然还显中气不足,但已比当初在雁门郡相见的时候,好了许多。
大概,随着与突厥人战事大胜消息传来,骄傲至极的广皇帝自然心情就好了。
心病渐解,外病渐除。
阿布托起的手上一轻。
置宝托盘,被内史令裴蕴端走。
那里面,是北路截击大军的虎符、诏书、印信,以及奏表。
交完调兵印符文书,大队伍需要紧接着赶到太庙、太社那里,向天地、祖先等一一先行告奠。
告祭,就是预告,就是有主祭者读祭告辞,敬告天地、祖先,大隋将要举行的一系列王师凯旋的祭祀仪式。
主祭者,当然是身形消瘦的广皇帝,陪祭者,有五贵重臣,还有一左一右扶着广皇帝的杨侑和杨子灿。
告祭完毕,要并行献捷、献俘之礼!
献捷,就是向天地、祖先,祈告大军胜利的消息,特别感谢他们的庇佑。
献俘,就是向天地、祖先、王上,献上并展示本次战胜后获得的各种战利品。
献捷和献俘之礼,有累京观、“献馘于王”、现俘虏之得的环节。
京,谓高丘也。
观,阙型也。
京观者,杀贼,战捷,陈尸头颅,必筑京观。
馘,敌军之左耳。
古军礼中,以左耳来计算战士杀死敌军的数量,主上据此论功行赏。
这个环节虽然血腥恐怖,但大隋君臣民众,甚是热情高涨。
俘虏之得,就是战胜后获得的标志性人财物。
将军、贵族;帅旗、车骑、印绶;铠甲、武器;军士、附民……
主要是表现战胜后的累累果实,也对战败擒获者是一种羞辱和震慑。
看着整整齐齐排好队,准备参加献俘仪式的突厥贵族、将军、士兵、牧人,端门之上下的人们很开心。
广皇帝的脸上,终于展露出这些年少有的灿烂笑容。
突厥人,曾几何时,留给众人无数噩梦!
就是这些城楼门下的敌国贼子,害得大隋君臣在雁门城里痛哭流涕。
那个一日数惊、数日皆惊、惶惶不可终日的刻骨记忆,让他们在之后的无数夜晚难眠!
现在,真是太好了!
剧本彻底翻转,突厥人成了脚下囚徒!
唯一可惜的是,都拔逃了!
杨子灿带给大隋君臣的这场惊天大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一切,来得既突然,又意义重大。
这场及时雨般的大胜,让连翻被国内和国外的不顺,折磨得有点神经的广皇帝,焕发生机!
他那岌岌可危的帝王威信,又奇迹般的回到了他的冠冕之上。
皇权之威,需要文臣的政绩、武将的战绩,去堆砌!
皇权之信,需要文臣的执着、武将的忘死,去浇灌!
皇权之上,便是国之威、国之信、国之望。
威者,四海服;信者,万民从。
国之有望,万国来朝。
文皇帝的时代,一切似乎如此。
但广皇帝的时代呢?
似乎自从开始征讨高句丽,就诸事不顺!
战不顺,造反潮,突厥侵,身体差……
大隋身上的光环,广皇帝头上的光环,都在渐渐变淡。
广皇帝及其领导下的大隋,就像干涸的大地需要充足的雨水来滋补一样,太需要一次震天动地的巨大胜利来抚慰!
是的,帝国需要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