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火把被撞倒,点燃料油包……
星星点点,火光乍现!
竟然失火了!
张金称气得大发雷霆,愤怒之下,亲自冲在最前面。
他是没事,因为身上的铁甲、头上兜鍪,把他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箭矢碰撞在身上,“叮叮当当”乱响,却并不能将他射伤,最多身上多些插进甲叶缝隙的枝枝叉叉!
好多领头的义军小头目,见张金称都这么拼命,自然也不甘落后。
凭着身上的好防护,他们嚎叫着,冒着箭雨,冲上堤坝,冲到河边……
火箭,终于在雨水中冒着灰白色的烟雾,飞向舰船、商船……
两万五千余人,有没有一次齐射两万五千箭?
当然没有!
高鸡泊匪寇张金称部,也不是所有人有权力、有能力、有财力射箭!
箭不要钱?
箭和弓自备的?
都不行,武器是私人的也不行!
节约点用,还有好多大仗、硬仗需要撑场子呢!
有五千人射箭,也很可观!
隋通船运的防卫力量,才能有多少?!
单从数量上来说,这是一个对比悬殊的战斗。
只是,隋通船运借着一条运河的水,将自己和张金称匪众隔了开来。
火箭,“噗噗嗤嗤”地落到了舰船上、商船上。
收割过一茬抛矛的甲板上,又长出了不少冒着火苗的“短刺”!
可隋通船运的人,并不着急!
这一次,他们就那样躲在船舱里、女墙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发着冷箭。
任由火苗箭子,“星星点灯”。
这雨啊,真他娘的害死人!
那被雨水浸得湿透的毛毡,比舰船外皮的生牛皮柔韧结实多了!
有不少水渍的甲板,也变得非常不可爱,吃水后对箭矢的热情很不感冒!
而以往最容易着火的席篷硬帆,早就被船工收起扎好,上面还是贴心地披挂了湿毡!
哇靠!
这让火箭的颜面,何去何从?
在大中国大部分历史阶段,帆幕大都是席帆。
席帆,就是用竹叶、蔑片、芦苇、棕桐叶等天然植物材料,编织而成的超薄席篷。
这玩意儿,上面再间隔着横挂长竹竿,就成了收放自如、低碳环保、高韧性、高强度的船帆。
它不像布、锦等此类高级材料做成的布帆,破上三五个洞来,也绝不影响整体的张力和使用。
它唯一的弱点,就是易燃!
只是相比之下,棉布、麻布、锦缎等这些布料做成的船帆,也容易着火。
所以,由此可证,估计广皇帝的锦帆,也易燃!
其实,乌鸦笑猪黑,彼此都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为啥?
因为不管哪种材料的帆,古人为了耐久,总喜欢在上面刷一层东西。
啥?
桐油!
这玩意儿,才是最着火苗的东西!
可现在,张金称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火箭绝招,也失灵了!
“狗日的,这是哪个王八蛋让使用毛毡裹着的? 啊?”
“入他娘!”
“这个杀千刀的!”
“等有一天爷爷俺捉住他,一定会扒了他的皮,给他裹在毛毡里放火上烤……”
张金称见自己的这招,又是眼见不顶事。
于是像个泼妇一样,气得在河岸上哇哇乱叫着破口大骂!
他挥舞着自己的那柄阔口大马刀,一通“嚯嚯嚯”地乱劈。
恨不能化身成真武大帝,隔空将运河中的船队,劈成两片,三瓣,无数段。
……
“张金称,吾乃隋通船运的船主杨力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突然,不远处的那艘黄龙大舰上,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
随着话音,舰船上的箭矢,也陡然停了下来。
张金称愕然回头,顺着声音来的方向寻去。
仔细辨别,便发现那声音,是从大舰二层前首一个木头喇叭一样的东西里传出来的。
张金称心中一喜,一挥手。
那些正忙着在雨棚下手忙脚乱地点火、放箭的义军弓箭手们,也慢慢停止了动作。
“狗日的,你且说话!”
张金称胆大很大,一边朗声喊着,一边竟然迈着步子,走近那艘距离不远的大舰船。
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
土匪头子,不惧生死,豪横的模样,果然与众不同。
旗舰二楼的女墙豁口处,闪出一个精壮、但有点猥琐的年轻大汉。
“张老大,请了!”
阿力根一抱拳,行江湖之礼。
“哼,有屁快放,有话就说,别在你爷爷面前婆婆妈妈!”
张金称骄横地吼道。
“好,张老大,咱隋通船运是行商,和气生财,您老大带着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怎样,才可方吾等离开?”
“不如,您画出个道道来,咱们商量商量,如何?”
阿力根也不恼,用沉稳地语气说道。
“简单!问俺的道道,好说!”
“几时?将那些个娘们儿全让俺带走!另外,把你贼怂这几艘大船,借给俺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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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的人嘛?”
“你可以挑几个去!俺也不想杀人!”
“但俺告诉你,所有的女人,一个不剩,全都得给俺留着!”
张金称以为,有戏了!
这个叫阿力根的船主,终于被自己的攻势和威名,给吓怕了。
压抑住心中的狂喜,他于是狮子大开口,将自己的要求一股脑儿的全部倒了出来。
真算是豪爽得非常可以!
“跟他废话啥?直接扔出去一个天雷,炸死他算了!”
躲在女墙后边看着的柳絮,不满地对正立在豁口处的阿力根喝道。
阿力根却没言语。
商人,绝不应该到处结怨,这是少帅反复叮咛的事情。
只听他对着张金称喊道:
“张老大,您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哈哈哈哈……杨船主,实话告诉你,你问问江湖上的好汉,俺张金称干买卖,有那几次是放过活人的?”
“今天俺老张就算是破个例,实在是你小子手里有我很看重的东西,船,女人,我都要!”
“所以,你就感谢你杨家八辈祖宗得了,今天遇到的俺心情好。”
“否则,嘿嘿……”
张金称笑着,露出两排黄乎乎的牙齿,异常阴森恐怖。
“张老大,人情留一线,以后好见面。您千万别逼着咱,与您鱼死网破!”
“实话实说吧,您如果是要钱财粮食,我们绝对可以商量。但……”
阿力根还要商量,但话被打断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你把俺张金称的话,当放屁?”
“俺说过要你钱财粮食了吗?”
“你是这打发叫花子呢?”
说完,一把夺过旁边护卫手中的大弓,抽箭挽弓欲射!
“狗贼,叫你狂!”
伴随着一声娇喝,女墙背后闪出一抹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