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年,辰安就六岁了。
而温璇她自己和丈夫阿布,也就二十五岁了。
女子二十四岁,称花信年华,而到了二十五岁就进入到摽梅之年。
摽梅,梅子成熟而落,喻女子已到了出嫁的年纪。
呵呵,屈指算来,自己已经嫁给身边这个人都快六年了。
辰安,都这么大了!
那时候,那是在徒泰山的峰顶,在温泉之旁,他就那样突兀地出现、突兀地认识,突兀地就相爱了!
一见钟情吗?
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那双眼睛,曾经在自己失明的岁月里不断出现,陪伴自己走过无数个黑暗的日日夜夜……
他说,自己和他是前世的冤孽,是她自己倒追的他!
呵呵!
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是嬉皮笑脸,分明掩藏着许多自己不明白、不知道的事情。
他会撒谎吗?
因为在自己那时候的梦中,那双眼睛伴随着无数烈焰、惊天的轰鸣……连天上的星星,都是碎的!
可惜,嫁给他之后,这种奇幻瑰丽、惊心动魄的梦,再也没有出现!
嘻嘻,那时候的他,显得莽撞、桀骜、英气毕露,却又顽皮荒唐。
也就在那时候,自己分明在另一边的温泉里,听见他和……胡天胡地。
唉,那时候的她,心里除了恶心和厌恶,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她知道为什么!
因为贤儿,可怜的舅妈!
那个自幼陪伴自己、呵护自己、带自己游山玩水的女人,那时候正默默等待来自高句丽王室的灭顶之灾!
她那时候尽管看不见,但她能听见、能感受到,在寂静的夜里,在搂着自己睡觉的时候,贤儿舅妈在默默哭泣!
刚开始,她有些不明白。
以为是自己的不小心,惹恼了舅妈,于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随着舅妈在自己生活的那个小山村——三阳川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就渐渐品出了味道。
大舅,和舅妈之间,有问题!
什么问题呢?
没孩子!
再后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舅妈复哭,于是已经长大的她询问缘由……
她才知道,宫廷幽深,藏污纳垢……
在没真正喜欢上杨子灿之前,她尽管有点不齿这个少年偷香窃玉的无耻勾当,但却并不讨厌他。
毕竟,他也是解救舅妈于苦难的、让她获得人间至欢的菩萨。
所以,她送给了他无数战马,他留下几袋金子和那张纸条……
谁曾想,后面发生的一切超出了她的想象!
大舅,竟然将她许给了死敌粟末地那个据说已经战死的少年!
更想不到的是,那少年,便是身边人。
那个在温泉边,在自己复明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在旁边的温泉里和舅妈胡天胡地的少年……
他说,他醉了,啥也不知道,谁信呢?
呀,这就是命,命中注定,犹如自己的阿爸温达和阿妈高琬的故事……
“阿哥,今年老爹他们来吗?”
温璇懒散地挂在阿布的臂膀上,微微抬着头问。
“应该来吧!”
“今年的大朝会,是皇太孙第一次临朝主持,以他老人家的脾气,肯定会来的!”
“我已经传下话去,让阿力根他们在涿郡接应,这路上还要小心安全。”
阿布亲了一口儿子,低头说道。
“嗯,不知道阿妈,她们会不会来?”
“想她们了?”
“嗯,我昨日里梦见,我和阿妈又回到平冈川了,去给阿爸去烧香。阿爸的将军墓,似乎有些破败……”
温璇说着,声音有点低沉。
“不会的,璇儿。我让灰九的兄弟隔三差五地去看过,那儿都很好!”
“这一点,渊爱索吻都是做得不错,你们家的公主府和岳父大人的将军墓,都保护得挺好!”
“只是府里当初的一些人,被尉支文德他们征走了。现在高句丽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有点苦……”
阿布说着,不由想起了自己在高句丽的点点滴滴。
温璇听了,半天没说话,望着金谷园银装素裹的景象,有些出神。
“别想了,再熬上几年,等这里的事情消停一些,我便动手收拾那儿,当让你带着阿妈、孩子们,自由自在地看山河!”
阿布腾出一支胳臂,拦住娇妻的肩膀,将她和辰安抱拢在怀中。
“我相信的,……哦,你是说孩子们,呀!你怎么知道的?”
温璇满面绯红,娇羞地问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都快两个月了吧,还想瞒我?看我不打肿你的屁股……”
阿布嘴上这么说,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我就是不确定,上月就是没来,人也空乏的紧,可不是病了?张太医也看不出来,只是怀疑……就不敢告诉你。”
“这个月,又没来了,估计就是啦……”
“呵呵,傻丫头,张玉大夫都告诉我了,回去要好好收拾一下却离,这都替你瞒着?”
“是不是,都不把我这个老爷放在眼里了?”
阿布故意大声说道。
“爸爸,你又要打却离姨娘的屁股了吗?”
辰安听见老爸这么说,真以为他生气了,于是捧着阿布的脸,紧张地问。
“啊呀,别掐我,疼!”
阿布怪叫一声,装作疼痛地吼叫。
温璇瞪了一眼作怪的丈夫,松了掐着丈夫软肉的手,朝儿子说道:
“怎么会?爸爸是在开玩笑呢,他怎么会舍得打却离姨娘的……”
“阿妈撒谎,我就见过,阿爸老打却离姨姨的屁股,却离姨姨还……”
话没说完,辰安的小嘴,就被阿妈温璇的手给堵上了。
“要死,你们热闹,能不能躲着些孩子!”
温璇满脸通红,埋怨阿布。
“嘿嘿,我,我哪知道……”
阿布一阵傻笑。
却离,已经在温璇的巧妙安排下,收了房。
之所以是巧妙,自有说法。
是因为那事情,就发生在杨子灿听闻李贤生了的那一天,喝大了。
等他稀里糊涂地被温璇搀扶进后院,只觉那一天的卧室异常喜庆。
可他这个人,都已在家里和胡图鲁等人喝成那样,自是浑不在意地脱衣上床……
唉,稀里糊涂,嘁哩喀嚓啊!
感觉,那一晚的温璇很僵硬,但又很热烈啊!
就这样,等他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身边的,是娇羞无比幸福温柔的却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