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易经·系辞》中有这么一句,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意思是君子心怀天下,不能像器具那样,其能力和作用只是仅仅局限限于某一方面。”
可立儿的话,立即迎来了王蔻和温璇的赞扬。
不想正心儿也不甘示弱,说道:
“夫子说了,君子之思不器,君子之行不器,君子之量不器。要和爸爸一样,要做王……”
“哎吆……”
王蔻一下子捂住正心儿的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温璇,也被儿子的话,说得一阵发呆,然后又若有所思。
这货,还是个想当老大的主啊!
三代人,半天没有了声息……
冬日的寒风,吹过窗外的树枝,呜呜作响。
“阿爹,东北的事,可有什么问题?”
在书房中,阿布和大屋作父子二人,盘腿坐在暖炕上,边喝酒边说话。
旁边,胡图鲁忙乎着沏茶伺候。
“东边和西边倒是安宁,不过,我总感觉幽州的地界上不太安生!”
大屋作知道儿子在问什么。
粟末地的那一套,自己根本不用关心。
影子政府的存在,现在还是个包裹在部族自治外壳里的高等机密。
况且,自己少搅合,也有利于阿布左右施为,不因顾忌自己而耽搁大事。
大屋作说的,却是近两年,屡屡发生在临近的北平郡、渔阳郡、安乐郡,以及奚国边境发生的骚乱。
“可发现了什么?”
阿布和胡图鲁,给大屋作敬了一杯,先喝了。
“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一直不停。似乎这背后,总有人操动的,可是追查来去,却没什么结果!”
大屋作慢慢地喝了酒,说道。
“嗯。我已经看到了,从去年十月起,总有不明的力量,试图窥视咱们粟末地的内幕。”
“可是据我所查,并非白鹭寺的手脚,但说是太原那边的,又不像。”
“为此,司徒先生他们,加紧了辽西、奚国边境的布防和监察,非有可信的过所、证人,不得随意出入境。”
“但是咱们那里,海路、陆路线路众多,不好防范啊!”
阿布知道老爹说的情况,这也是他急迫地想要控制涿郡永定军仓的缘故。
“营州大营的边军,已经暗中布防北平郡边境,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老爹问道。
“整个北部的大军,现在由苏定方和古思汉负责,大体上有十五万步骑。”
“其中,六万在东突厥中南部。三万在西部,渔阳、涿郡方向。在奚国边境线上,常驻六万!”
“再加上您那边是三万边军,应该是够的!”
阿布安慰老爹道。
“嗯,不过还是最好提醒一下邓暠,薛世雄和罗艺,都是桀骜之辈,不是好相与的。”
“我知道的,已经着人向他提醒了。这次他也会来京师参加大朝会,到时候我再约他好好聊聊!”
“好,小心些,你的那摊子事,我也不想多问,就是尽量多替皇帝想想,如今这天下,他也不容易啊!”
广皇帝面对的危局,其实从他连续两次远征失败,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先不说打高句丽是不是帝国必须,单是御驾亲征无功而返,就已经让他的皇信之威大打折扣。
这对于统治大隋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国,是致命性的。
“晓得了,老爹,我所做一切,也只是以防万一。”
“就是皇帝知道了,也不用担心,我之所为,皆在大隋现有国境之外,从无踏足国土半寸!”
“可是,如果有人想乘乱做法,图谋我东北大好之局,却是万万不行的!”
“都拔我不怕,何况那些只会施展些阴谋诡计者?”
阿布自信地向老爹说道。
“这就好!”
“我作为臣子,也不好说皇帝合不合适去南方,只是现在小皇孙独守北边,是不是这风险太大了?”
老爹担忧地说道。
“阿爹不必担忧。”
看着大屋作已经花白的头发,阿布有点心疼。
“您老回去襄平郡后,固守东北,只要辽东、辽西不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于您那十五郡军队大总管的差事,千万不要当真!”
“倒是把您那印符文书管好,莫要让人钻了空子。军队调动、扩兵、粮草等事,能不准就不准!”
“我的意见,倒是可以将各处郡兵,编练成几处,形成几支比较有震慑力的机动军队。”
“不像现在,一个城里多的两三千人,少的几百人,分散各处,根本抵抗不住动辄集中几万的乱匪,很容易让人各个击破!”
阿布建议道。
虽然兵部可以这样建议,但是大隋的兵部,其权利也就是个帝国军事秘书部门的存在。
如果不是有了直接能控制的骁果卫,兵部在帝国中的话语权,实在是卑微的可怜。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阿布做为兵部左侍郎,手中的军事权力远远不如老爹这个封疆大吏。
至少,他老人家是被皇帝钦定的十五郡军队大总管、襄平郡太守,兼关东诸军事。
关东的范围,那可就太大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谁又真的听他的调遣呢?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这次大朝会面见储君,我也会私下上奏,到时候就看政事堂如何定夺!”
“估计这个,还会受到个地方郡丞、鹰扬府的反对。”
“因为那样一来,他们就受收到这统领各路兵马大将军的节制,权力缩小、少了回还!”
“也是啊,现在各路太守、郡丞、鹰扬府郎将,都有不同心思。如果没有皇帝的亲自诏令和有威望的大将军,很难集合一处啊。”
“即使在一处,又能如何?聚而不合,很难形成战斗力啊!”
阿布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大隋地方鹰扬府兵的总数,也并不少。
可问题就是分散,全都是几百几千的驻守在各郡大城之中。
就像现在山东、河北、江南各地,之所以乱匪能够屡屡得手、攻破城池,就是因为原本那城池中的地方府兵根本不足以抵抗动辄上万的造反大军。
如果将那些没有上番的府兵,组织起来集合起来,这也是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
只是,这些牢牢绑在土地上的府兵,愿意南征北战吗?
难说!
这一点,就比不上契约形式的骁果。
当然,他们的优点也是骁果所不具备的,那就是相对持久的忠诚!
依托在保卫自身土地财产和既得利益基础上的忠诚!
府兵,成本低廉,战斗力低,贵在可靠!
骁果,成本高昂,忠诚度低,贵在战斗力爆表!
二者,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