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估计他们正在和凶悍的突厥人在做生死掰扯!
当奔跑在黑魆魆的龙王沟里并且越来越深的时候,听着沟谷里单独的马蹄回荡声,白榆长出一口大气。
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在龙王谷深处,有一个非常隐秘的沟岔。
他们收拢士卒,清点马匹,开始休息。
这里,也是白榆的一个常备窝藏地点之一。
里面有草料、粮食、地下泉眼,还有许许多多的生活物资。
像这样的地方,白榆在灵武郡、平凉郡,设置了好多。
安全窝!
说他居无定所,难以围捕,实际上就是因为他的落脚点太多,也太隐蔽!
白榆今天受的伤,有点重。
一只左耳朵没了,是被那个叫李孝恭的人,用冷箭射掉的。
后背受了一个铜锤的重击,是那个突厥王子阙度设打的。
内脏受损,不住咳血!
队中的医者,为他小心地用烧酒清洗了耳朵那儿的伤口,然后用一只烧红的烙铁,烫了他的伤口。
“啊——”
白烟和焦臭,弥漫在洞穴之中。
白榆不住地惨呼。
抓在手中的一个酒杯,被他生生地捏碎!
汗水、眼泪,滚滚而落!
“李孝恭……李建成,阙度设……我干你娘!”
“总有一天……啊!我……要生吃了你们的眼珠子……啊!”
……
这个叫老鹰潭的地方,时时回荡着伤者们凄惨的叫喊声。
没办法,此时的外科救治,完全还没上升到粟末地那种精细医疗的水平。
烙铁火烫,草灰止血,简单止疼的药物,然后一切皆归天命!
这才是当今最普遍外的伤治疗水平!
好容易被处理完伤口,等包扎停当后,快要虚脱的白榆,被抬到另一个干爽的土洞里开始静养。
这时,胡彪端着马奶、胡饼等吃食走了进来。
“白爷,白爷,吃点东西!”
胡彪唤醒似睡非睡的白榆。
“我不想吃,口渴得紧!”
“给我一碗凉水,就取老鹰潭上上泉里刚泛出来的!”
老鹰潭,是龙王沟深处唯一的地下水源。
地点,十分隐秘。
有泉三眼,次第排列,泉水清冽香甜。
最上一泉,是老鹰潭的泉眼所在,也最新鲜干净。
老道的白榆,常行于江湖,对饮水吃食自是非常惊醒在意。
即使是到了自己这处万分隐秘的老巢之中,也依然下意识地保持着警觉习惯。
“白爷稍等,小的这就马上给你亲自取去!”
胡彪将吃食放在旁边,又将冷水浸湿的手巾,折叠好放在白榆苍白的额头上。
白榆,很烫。
“出去让臭老二、大吉巴他们,惊醒些……那些新得的马儿,多喝热水,要喂黑豆……咳,咳,咳……”
虚弱的白榆,有点絮叨。
伴随着咳嗽,老血溢出嘴角。
胡彪忙用一块布盛住。
那血,有些黑紫。
“白爷好心休息,兄弟们都是老手,不用吩咐,自然会照应好的!”
一边说着,胡彪一边替白榆擦掉嘴角剩余的血迹。
胡彪向守在一旁的医官叮嘱几句,便拿起一只当年抢来的泛着绿芒的铜水瓶走了出去。
很快,白榆就喝到了自己钟意的清凉甘甜泉水。
“咕咚,咕咚……”
白榆一连喝了两大气。
“痛快,啧啧……”
“只是,今日这嘴中腥气苦涩,连着香甜的水,也有股药气!”
白榆砸吧一下嘴唇,感觉今天的泉水总有一股怪味。
“是啊,白爷刚才吃了安神养气的汤药,嘴中自然是有苦味的!”
旁边小心翼翼的医者,解释道。
而胡彪,也跟着连连点头。
白榆似乎从好兄弟胡彪的眼睛中,看到点什么,刚想说话,便觉一阵眩晕和迷糊袭来……
刚从地上挣扎着爬上马背的阿史那大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被赶上来的李建成、李孝恭、韦挺等人缠住。
一顿乱揍!
其实,这时候突厥人正兴高采烈地忙乎着。
他们中的一些好手,跳下马背,用熟悉的手法,安抚和清点那些奔跑了好一段路程的狂野马畜……
他们完全没料到,那些狂奔而去的白榆奴贼屁股背后,还有一股凶横的追兵。
突厥人登时间,便被已经完全惹急的李建成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时候的李建成、李孝恭等人,已经不再想着问清楚前面正抢马的人,还是不是白榆。
他们一声不吭,就带着满腔怒火和仇恨,扑向突厥人。
锋利的刀光,在一处处篝火和火把的照耀下,闪耀出金黄色的亮光。
亮光闪出,血液飚飞,惨叫狂起……
“敌袭,上马!”
看着交杂在马群中的滚滚铁骑,阙度设撕心裂肺地狂喊!
然而,迎接突厥人的,是黑夜中破空而来的无数箭雨。
这箭雨,来的蹊跷!
太多了!
来向,也不对!
根本不可能尽是李建成他们射出的!
可是,此时乱成一团的突厥人,哪来得及细想?
登时,无数缺乏防护的突厥人,就中箭倒地,眼看就不活了!
……
“官军弩箭!”
阿史那大奈用长刀拨掉几支箭矢,然后抽空拔掉一根插在自己铁甲上的箭头,借着闪烁的火光一看,大声惊呼。
铁杆,黑羽,精钢头!
当今天下,这种箭,也只有大隋精锐府兵,才有实力配备!
“隋狗来了,报仇雪恨,杀!”
阙度设听了,大声发令……
也不知道,突厥人这些年受了大隋官府多少委屈,竟然顷刻间就爆发了凶性。
他们的可汗,不正是陪着广皇帝在江都愉快地玩耍?
???
由此观之,这些年朝廷对于突厥人的安抚政策,不管是在制定上,还是具体落实上面,都存在很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