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秦霸王薛举,则牢牢地占据着离石郡和楼烦郡中西大部。
虽然薛举的人力不占有,但贵在这家伙全是以一当十的精兵,并且还偷偷背靠西部雕鹰、延安、榆林诸郡官府势力,也是不容小视!
汉、夏、秦三国,倒是谨慎小心。
等他们三家,打开或拥有南下太原盆地的大门,反而开始观望和休整。
大业十四年的年底,河东北部五郡,迎来了一个安静的年尾……
如野猪一般,一头扎进肥美诱人的太原盆地,李密的心开始放飞!
李渊占据的太原盆地,其富庶程度超出了李密的想象。
这是一块很少被大隋内乱战火波及的地方!
东部的太行山,西边的吕梁山,北部天门关、赤塘关、石岭关,南部的灵石韩信岭、霍山,将这里很好的保护起来。
汾水、潇水、文峪水及其支流,让这块盆地河网密布、非常湿润。
李密和他的大军,目之所见,便是是阡陌相连、沟渠纵横的一片片农田。
而最让李密眼馋的,却是这里稠密的人口、富足闲适的百姓。
李密,是一个有抱负的士人、贵族。
他的骨子里梦想的,就是太平治世的理想景象。
当然,他的这个理想景象,当然是必须要在他李密的治理之下而得。
他,开始有点妒忌李渊!
李渊和他一样现在是反王,但人家的起步和基础,远远超过自己。
太原盆地,就是李渊胆敢仅凭不足二十万的力量,直接进取天下皇都——大兴城。
为什么?
不就是拥有太原盆地,这样一块独属于他唐国公自己的富饶之地?
反观李密,自从决定造反以来,都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跟着杨玄感,尸山血海,沿途皆是生灵涂炭、千里赤地。
等到杨玄感失败,他又隐姓埋名、千里大逃亡,从来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再到瓦岗寨,好容易暂露头角,结果代海寺一战、荥阳城一战,让他差点输了个精光!
此后无数个夜晚,都是被那个“死神”的警告之语惊醒……
豆子岗,高鸡泊……清河、武阳、汲郡……魏军、武安……衡山郡!
过往他李密的奋斗史,简直是一部与官军斗、与大地斗、万里转战的斗争史,更是一部苦难史!
他的大军,所有经过之地,全是衣不遮体、摇摇欲倒、形如饿鬼一般的流民。
以及,被烧的灰黑的残破村舍、荒芜的田地牧场。
破败,绝望,凄凉……
似乎整个世界,除了贼兵,就再无任何其他业者!
大隋动乱之前,那种到处是人的景象,完全不见了。
“死了多少人?”
“天下人,都到哪儿去了?”
……
李密,常常不由自主地问自己。
突然之间,大隋的人口,似乎突然出现了断层!
李密现在和幕僚们,最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如何补充军队。
因为每一次和官军大战之后,已经绝难将军队补充到原本的规模。
死一个,少一个;死一千,部队就缺了一千人马!
自从大魏军的数量,在攻陷黎阳之后达到巅峰,就开始逐步减少,一直在减少……
这样的局面,据他的探子和暗桩汇报,其他所有的反王都有!
大隋,没人了。见不到人了!
饿殍遍地,赤地千里……不,已经万里无人烟了!
原本人口稠密的河北、山东一带,已经无兵可征,无匪可纳。
而自己的发祥地河南地区,那早就被杨子灿、杨义臣巩固成了独立王国!
可怜他的义兄,翟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个空名声仍然在瓦岗寨上空飘荡……
那儿,是个吃人的无底洞,诱饵!
反王们的兵源补充,除了大问题!
“可是,这里呢?”
“太原盆地竟然富足平和如此,鸡犬相闻,人来人往,村庄城郭,炊烟了了”
看看这些忐忑、但并不惊慌的百姓,李密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震颤。
“这些百姓,哪里像是见识过战乱流离之苦的人?”
……
傻傻的,略带惊奇的百姓!
壮壮的,不见菜色的百姓!
……
刹那间,李密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造反,为什么要造反呢?”
“太平犬,乱世人,哪个更好?”
驰援的李二,终于赶在殇即将攻克寿阳的档口,赶到了。
但是,松溪水的普阳,清漳河沿岸的乐平、和顺、辽山,已经被李密的大军火速的拿下了。
他们的锋线,已经直抵太原郡中南部的平城、寿县、盂县!
李孝基,终于熬不住殇军的威逼,也等不来后方的援军,撤退到寿阳!
他不是不想守,而是真的守不住。
他尝试出城摆开阵势,想让这些肆意抢掠的贼兵斗一斗。
可是,这一战,差点把他李孝基的命给丢了!
殇这个杀神,仅仅用一万穿着黑甲的骑兵,就将自己的三万马步大阵冲散。
要不是张达将已经掉落马下的李孝基救起,估计他的人头就会挂在那些“黑杀神”的马鞍上!
好险啊!
撤退,入城,紧闭四门!
丢下两万余人,李孝基仅仅带着三千人,逃入石艾城。
可是殇还是不攻城,还是围三厥一,还是四处扫荡掳掠如故……
又过了两日,在深夜时分,悄悄打开西门,带着剩余的六万余人,疯狂逃走,直到寿阳……
李二感到寿阳的时候,已经是李孝基等人逃入城里的三日之后。
而尾随而来的殇,还是依葫芦画瓢,留着寿阳的西门。
他似乎在忙着,不是攻城,而是寿阳城周围的人口、粮食、财物……
遍布在太原盆地上坚固坞堡,倒是让殇的大军吃了些苦头。
但是,这些人似乎对这些储藏这无数粮食和财宝的坞堡,最感兴趣!
结果就是,寿阳周围的一些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坞堡,一一被摧毁……
殇,不留!
坞堡,又称坞壁,可谓历史悠久。
据说这种老百姓自发修建的防卫性建筑,源自汉武帝时期。
那时候,北方的匈奴人常常跨过阴山,纵横塞外,掳掠杀伐。
他们将这种行为,叫做“打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