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能交给别人吗?”张润眼巴巴问道。
“怎的,怕城墙上的人认出你来,回头再被官军给截获回去,被人扣个投贼杀官兵的罪名,连全尸都留不了?”刘宸笑着问道。
张润一听,瞬间蔫了。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刘宸让他来发炮。
就是让他最初以为,这炮发不远,等他点完炮,真的对城头上的官兵造成杀伤,到时他就等于是彻底上了贼船,那就下不来了。
“轰!”
又是一炮。
不过这炮明显没有达到效果,只是打在城墙上,砸下来一堆碎砖石。
即便如此,城头上靠近放炮这一边,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
都是混口饭的,没必要为了那每月一二钱银子的俸禄,去跟城外的起义军玩命。
……
……
接连几天,义军都在刘宸的布置之下,一边佯装四处抢掠,一边对各处城墙和城门进行滋扰,以此掩盖挖地道埋火药的实际战略计划。
闰五月二十三。
知府李容宗又来到城西视察,可还没等上城头,就被闻讯而来的陈留给挡住。
“府尊大人,您不能上去。”陈留急道。
李容宗道:“咋的?城墙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留道:“不是,城外的贼军,这几天都在城西这边放冷炮,经常就突然被打到城墙上,还死了一个兵,伤了好几十个。”
“你说得当真?”
李容宗本来已经迈出到台阶上,闻言又收回来。
陈留急道:“千真万确。”
李容宗喝道:“他们有多少炮?既然他们放炮了,你们为何不还击,还能让他们在下面用炮来挑衅?”
“没办法,咱也放炮了,就是打不过去。”陈留道,“府尊,您莫不是不知?这城里,一共就三门炮,火弹也不多,都是咱大明开国时候留下来的,那都是……唉!别提了。”
“咋的,他们的炮更好?”李容宗问道。
“嗯。”
陈留道,“射程远,威力大,现在守城的士兵都不敢上城西来,甚至还要抽签,谁抽到才过来轮值。”
“他娘的……”
李容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自己的马车方向而去。
“轰!”
这边话说了没多久,就听到城头上传来一声爆响。
“哇呀!”
城头上的士兵又乱跑乱喊。
李容宗用手臂盖着脑袋,问道:“是何情况?”
陈留抬头看一眼,赶紧拉李容宗往城头之下民居有瓦遮头的地方躲,顺带做了解释:“炮弹倒是不常打进来,但碎砖头倒是经常飞进来,府尊大人您还是小心点。”
“这群贼军,简直是目无法纪,看本官如何收拾他们!”
李容宗说这话,也就纯粹是为了过过嘴瘾。
……
……
民居内。
陈留把这几天的情况,跟李容宗汇报了。
“……贼军就在城外抢掠,但他们唯独不抢城北的百姓,还拿一些东西,跟百姓以物换物。”陈留道,“现在城北的百姓也组织了人手,每天都有一些私下的贸易,难以禁绝。”
李容宗道:“那是因为他们不敢靠近城墙,城北可是驻扎两千多重兵呢。”
陈留咽口唾沫,显得很尴尬道:“府尊您也看到了,他们有这种厉害的火炮,要是放到城北,那百姓还不乖乖……把手头上的粮食交出来?”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李容宗皱眉道,“那他们是要作甚?”
“不知道啊。”
陈留道,“现在于城北城外的百姓中,这伙贼军的名声很不错,还有人流传说,他们在中原就是劫富济贫的响马,从来不伤百姓人命,就连官军归降都能得到善待,甚至还能卸甲为民。”
李容宗骂道:“这群贼人,不过是用一些收买人心的举动,妄图以一些流言蜚语来扰乱民心,想打我黄州城?”
“府尊,他们没能力攻城,已经查探过,他们连辎重都没有,且他们也没在造。”陈留道,“前两天,满指挥使已经用飞鸽传书,以及派信使夜过大江的方式,去给武昌府送信,但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容宗道:“那城东还有大户逃跑出城吗?”
“没了。”
陈留道,“就算那贼军是在蛊惑人心,但贼军眼下是真把事做到位了,以至于城内大户都觉得,就算是城破,他们也能得到善待。”
李容宗瞪起眼道:“被贼破城,他们还有好日子过?估计满城上下鸡犬不留!”
陈留无奈道:“可是也没办法,现在要募兵,没一家肯出人的。强纳兵员,满指挥使还不同意,说贼军就是过境,很快就走,要是我们做出什么扰民的举动,回头再被巡察御史给参劾,恐怕连官职都不保。”
李容宗骂道:“他为了保住射杀贼首的功劳,是连那张臭气哄哄的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