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石料、生铁等物资储备充分,带来的就是以此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攻城辎重,并通过城内大批的船只、人力,从江北岸运到南岸,为接下来攻下武昌城做准备。
且按照刘宸的指示,攻打武昌县城并不会用穴地攻城。
一来费工夫。
二来,他要光明正大打下这座城。
因为武昌城可以作为义军的重要战略城池使用,刘宸所设想的铸造、改进火炮,以及制造大批的火铳,都需要靠固守的方式才能实现。
要有一座相对坚固的城池,一座天然的堑壕阵地,才能将远程火器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如果是旷野作战,义军无法熟练使用那些刚入手尚不熟练的火器,反倒更适应马刀冲锋挥砍的作战方式。
如此情况之下。
义军在攻下黄州城后,可说是马不停蹄,船也不停歇。
一边狮子大开口在城内仓库和大户府上征调,一边又不断往江南岸运送大批物资。
齐彦名作为义军领袖之一,打仗的风格就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这点他们兄妹的性格倒是很像。
本来义军的方位还不太好判断,奈何城内的官军作战素养太差,明知火箭射不到江岸还射箭就算了,还点亮火把,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哪。
而义军上下一个点火把的都没有,这群人经过两年多的作战,早就习惯了夜间奔袭,熟悉如何在夜色迷茫中,靠一些微小的环境变化和特征,来判断哪些路能走,哪些路不能走。
甚至连义军的马匹,在夜视能力上,都比官军强了太多。
当义军骑兵冲杀到官军阵前时,就好像是一群夜色的幽灵,弓箭射出,每一箭都好像长了眼睛一般,能在夜色几十步上百步之外,射杀官军取人性命。
“啊!”
尽管洪仁运尽力在维持官军的秩序,但刚开战,官军的阵脚便大乱。
本来官军还用马车携带了不少的桐油罐子和硝石、硫磺等物,为的是能在火烧渡头时威力更大,但现在这些东西成为他们的累赘,甚至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义军虽然射出的弓箭并不带火,但只要有官军士兵被射杀,他们手上举着的火把就会随意溅落,一旦有火头被引燃,接下来就是连锁反应。
很多官军才刚开战,就被自身所懈怠的桐油所点燃,一个个火人到处奔跑,有的似乎想跑到正对他们的江岸,以此来灭火,但几百米的距离,不是他们瞬息能跑到的,很多人都是跑了一段路之后,便在痛苦嘶吼哀嚎中倒地,逐渐没了声响。
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给剩下的官军带来巨大震撼。
很多本来要坚定作战的人,到这会儿也看出来形势不在官军一方,除了逃走也只能是赶紧就近找地方躲避。
以求在义军掠过之后,他们有机会逃回城,或者是干脆投降义军,保自己一条命……
……
……
武昌县城城北城头上。
作为整场战事的策划者,武昌知县宋敏,正带着李柏等县衙中人,在远距离观战。
或许是宋敏也意识到,自己跟贼寇作战的计划,得不到城中官绅土著的支持,宋敏这次干脆就没叫他们,这一战都没通知到城中大户。
因为城中多数人都是怕事的,生怕跟义军惹了大的仇怨,最后会导致贼军破城后进行屠城。
所以他们既不支持迎射杀刘六的凶手满弼进城,也不支持搞这种激化矛盾的夜间放火偷袭。
“起火了?怎个情况?是打起来了吗?”
城头上此时也没有点火把,不见光亮。
宋敏似乎并不担心义军会连夜偷袭爬城头,至少北城墙这段,留守看防的城中民夫非常多。
与黄州守城战时,黄州百姓对于守城漠不关心不同。
黄州已破,到武昌城这里,百姓都不用官府征调,通过坊主和里正等人的组织,自行就到城头上来参与守城。
李柏端详了一会,指着正在往城东方向跑去的一些举着火把的人道:“宋知县,大事不妙,好像是计划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黑漆漆的,贼寇长了夜视眼吗?”
宋敏虽然没什么作战经验,但守城的信念还是比较强的。
他跟李容宗这样光动嘴的官场老油子不同,他是实干派,这大概也是新科进士,没经历过官场历练的一种愤青心态。
随着战事推进。
最后连宋敏自己都看出来情况不对劲,因为起火和爆炸的地点,明显距离江岸还很远。
而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宋敏也看到了义军骑兵在官军士兵中穿梭,举手之间就能带走杀伤人命的威武姿态。
宋敏指着西边的黑漆漆的空地,一脸无奈道:“你说要是我们有两路人马,从那边也派出去一路,这会杀到江畔,会不会就……”
“宋知县,别想了。”
李柏此刻也是万念俱灰,“莫说是城内守军本就不够,就算是满指挥使同意出兵,贼寇也不可能只有如此防范,这贼军曾与我大明宣大主力边军作战,尚能游刃有余,光靠我们冲杀上去,怕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