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贼赵景隆,以白莲教惑众,自称中原宋王复出,紏集赵淮、蒋三、杨林、杨玉千余人,皆绛色衣巾,作乱自河南归德、济阳,集转掠至鄼阳城,巡视侍郎丛兰,令武平卫指挥石坚、亳州知州张思齐等率兵击斩之,并擒其党五百余人余悉角……”
山东,定陶县县城之外,陆完的军中大帐内。
随着游击将军郤永将丛兰的上奏于陆完面前宣读,登时令陆完勃然大怒。
“砰!”
陆完面前的一个茶碗,被其丢在地上,摔得粉碎。
旁边立着副总兵许泰,以及参将温恭、都督佥事白玉,这几人都是跟着陆完在山东地面出来的,本是想跟丛兰争一下平白莲教的功劳,结果丛兰发兵神速,提前把赵景隆给剿灭。
“军门息怒。”郤永急忙劝说道。
陆完脸色冷峻道:“我麾下将士,连日行军,眼看要出山东地面,前面就是河南归德府,却有人从南直隶出兵,比我们先发一步,他是故意要抢夺功劳的?”
许泰道:“大人,平几个白莲妖众,不算什么,功劳抢就抢了,如今陛下下旨让我等迅速发兵湖广,将刘六刘七贼众余部剿灭,此乃当务之急。”
陆完咬着牙道:“从定陶到武昌,路途一千多里,十天赶至,以为我军中将士会飞吗?”
许泰无奈道:“贼寇从登莱突围之后,一路以骑兵进发,早我们近一月抵达湖广。如今陛下催得紧,不如由末将亲率一路精锐骑兵,赶至湖广,将贼寇平息。”
“不可!”
有一旁的郤永道,“许将军,如今刘氏贼寇于湖广肆虐,声势浩大,连黄州都已攻克,只怕您亲率骑兵去,难以成大事,当配合各路人马,方能与之一战。”
许泰如今还不是皇义子,也没封安边伯。
但他已是皇帝身边的近佞。
朱厚照非常喜欢许泰,最初让许泰跟着马中锡出兵,就是为了让其获得战功,好给他封赏,结果马中锡是“招安派”,被去职后死在牢中。
眼下又让许泰跟着陆完打仗,却不知许泰是队伍中拖后腿的那个。
在先前卫辉一战中,他吃了败仗,被调山东莱阳围追刘六刘七所部,结果又发兵迟缓,导致刘六刘七带兵突围成功。
此时的许泰虽然还是副总兵,但已被革除都督佥事的职位,只是以都指挥同知的身份随军。
陆完道:“许将军敢于出兵一战,勇气可嘉,但此事还需再做盘算。”
显然陆完也不敢得罪许泰。
都知道这是近佞,无论其能力咋样,人家都是皇帝派来军中履职混资历的,当主帅的最懂得人情政治。
既要用,还不能重用……
要是弃而不用,那自己的官怕是不用当,皇帝随时都可以给他穿小鞋。
随便安一个纵贼南下的罪名,就能让他步马中锡的后尘。
郤永道:“陛下知晓贼寇攻陷黄州后,已多番修书前来催促,我等到现在尚未到河南地面,中军到湖广怕是半个月都未必能到。必须要派出一路人马为先。”
陆完起身道:“点精锐骑兵两万,本官亲自领兵往湖广去。”
“大人,也未必需要如此。”旁边新任的都督佥事白玉道。
“哦?”陆完皱眉,“说说。”
白玉凑上前道:“陛下此番调的并非只有我们一路兵马,还有彭军门的兵马,而彭军门是从潼关进河南,他们的路途比我们更远,只要我们比他们先到湖广,哪怕在行军上迟个几日,也不会有过错。”
陆完道:“眼下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吗?要是贼寇再破了武昌府,或是顺江而下攻克德化、九江,那就算是先与贼交兵者,也难不被问罪。”
白玉笑道:“可是以我们以前所见的刘氏兄弟这路贼寇,他们都只顾着抢掠,好不容易攻下黄州,他们哪还有心思图谋武昌府?再说,那武昌府是他们区区一路人马,敢做那妄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