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他们很快就将荒蛇团伙位于树林中间,四周有蛇窝环伺保护的盗匪营地给清理掉了。
有用的东西放在马车上带走,没啥用的各种东西,就直接跟尸体堆在一起,一把火点着。一同被点着的,还有盗匪们的木屋与树屋。不过在最终放火离去之前,基尔还找了一个勇敢的年轻人,用火把驱逐了树屋中的蜂巢蜜蜂,将一个半人高的蜂巢给卸了下来。
说实话,这么大一个蜂巢也是基尔没想到的,他不清楚这东西能产多少蜜,但蜂蜜这种东西,可不论在哪个地方,都是有价值,并且可以直接当做钱币来使用的。
类似作用的商品还有布匹与铁锭。都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生活物资,而蜂蜜则是给重复的日常增加甜蜜和幸福的顶好东西。
就连贵族们也不是想吃蜂蜜就能吃到蜂蜜的。基尔找来一个大木桶,小心的亲自将蜂巢装入木桶中,然后牢牢的盖上盖子。
马车装不下这个不重但占地方的木桶,因此基尔就安排四个人两两轮换用木棍和绳索将木桶抬着,准备依靠人力给抬回去。
不说之后拿蜂蜜卖钱,光是他自己想吃与奖励听令的手下,这蜂蜜他都得坚持带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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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熊熊燃起,先是点燃了木屋,随后则是与木屋相连的营地内大树。大树上的树屋当然不能幸免,噼里啪啦中,将天上稀稀落落降下的细雨给吹飞燃尽成白烟。
森林的地面上,似乎是嗅到了火焰燃起的烟气,蛇虫走兽都飞快的朝着树林外移动,它们根本顾不上冲着大群人类呲牙咧嘴,低着头朝外猛冲。
树上的飞禽们则倒了大霉,之前夜行活动的猛禽们被烟气一熏,身体强壮的摇摇晃晃还能飞出树林,逃离树梢上到处弥散的黑灰烟气。而娇小体弱的飞禽鸟类,则打着旋一头从树上栽下,脑袋冲地扎了进去,翅膀扑打几下就没了气。
而从燃烧的木屋和大树上空受惊乱飞飞过的,则被朝上辐射出来的热量直接顶飞一段距离,随后掉在地上,但已经变成了一具被热空气烫死的可怜家伙。
基尔深吸一口气,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照顾手忙脚乱中掉队的手下与盗匪俘虏。
面对自己人,他会鼓励一句,让其赶上用手把住马车来节省力气。
而对投降盗匪,基尔就随意许多,直接用金属长枪尾部轻撞一下盗匪的后背,强硬的催促他们走快点。
“别想着趁乱逃走,你们自己相互之间都监视着,出林子少了人,少几个,我就随意在剩下人里面杀几个。知道么?投降家伙数量我都记得清楚着呢。而出林子人没少,我就做到不动手。”
基尔补充一句:“想活命,不想稀里糊涂就被杀的家伙,就看紧了周围的其他投降家伙。我想,没人会拿自己的命来赌吧?毕竟,赌钱与赌命不一样。”
这些话让一个个心思不一的盗匪互相盯紧了周围的其他人。说实话,黑夜中快速离开树林的行走,最是方便他们逃跑了。尤其是对熟悉周围环境的荒蛇团伙中人,每个家伙都看到了好几个机会逃走,但往往身边的其他盗匪,却非常烦人的相互盯着。
这让他们放弃了趁乱逃走的打算。
“骑士大人,我不太同意您刚才的说法。”
坐在队伍中最后面马车上的一个中年男性商人这么对着殿后的基尔说道。他有些意兴阑珊,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此刻用手使劲拨一拨湿润的杂乱长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哦,哪个?赌钱赌命这个?”
“是的,是的。依我来看啊,钱就是命,命就是钱,两者之间没有区别。”
基尔回道:“还是有些区别的,钱在命没了,人就完了,但命在钱没有,却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基尔的回答却换来了那个中年商人的嘲笑:“哈哈哈哈,年轻的骑士,我这次出来向我家乡当地的商会借了数十枚金币的借款,就是为了能在混乱的南部行省捞一笔。但你看现在,除了我这一身的衣物和被折磨的半条命,我还剩什么呢?哦,家乡因为利息而可能接近一百枚金币的欠款!”
“哎,诸神在上!所有的一切都糟糕透了,我现在命有,可没有钱,却根本不敢回到家乡。人跟死了有什么不同?”
基尔哼唧一下,但随后沉默:“你可以想办法将钱赚,哎,算了,当我说了个废话。”
“你也意识到这是废话!我从十二岁给商会做伙计学徒,十六岁正式加入一个商会成为伙计去跑商。再十年,我自己成立一个商队,在家乡进行贸易,这还是凭借之前的人脉关系和利益关系才经营下去的。我今年三十五岁,过去二十三年的一切付出与努力,都没有了。”
“没有了。”
说着,那个中年男人颓唐的弯下腰去,佝偻成一团,身子随着马车的移动而摇摇摆摆,嘴里除了发出懊恼的呜呜声外,再也没有回应了。
旁边跟他差不多境遇的另一个商人,就是之前帮助基尔叫人的那个,他也无神的靠在货车车厢板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不时的轻笑一声,看起来非常奇怪。
就有些疯癫的模样。
二十多年积累了人手与数十枚金币的财富,这还是借的钱,没有算上他自己本身的财富。可冒险的到混乱地区经商,虽然能在混乱的情况下赚取超额的利润,但风险却显而易见的大。
没看见,此时被基尔救出的这些商人,都是此次冒险经商中的失败者么。
他们或许忽视了南部行省部分地区城镇在危机时的无耻和贪婪,也高估了自己商队的护卫水平。
这份血淋淋的,由南部行省民众与外来人血肉构成的盛宴,只有实力高强的商会和组织,能嘴角冒着血滴的吞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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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走出了树林,大家再一次感受到了从天上降下的细细雨幕。
基尔一抹面甲,几滴水滴从手套上落下。
“清点人数和整理一下队伍!都不要乱走,尽量待在马车旁。”
照明的火把从年轻难民手上转移到了马车驭手旁的火把支架上,相熟的年轻人聚集起来,站在马车侧边。而有人则领受基尔的命令,清点起了被绑在马车后面跟随的投降盗匪。
“大人!没人掉队,投降盗匪们的数量也正常,绳子都绑的牢牢的!就是,就是。”
这人一脸为难。
“就是什么?”
“就是潘姆快不行了,他浑身在抽搐,坐在马车椅子上也不见好转。”
基尔一听就赶紧骑马赶过去,发现打头的那辆马车驭手位子上,除了赶马车的一个年轻人之外,旁边空位上还做了一个正浑身抽搐的猪头年轻人。
啊,说是猪头,因为这个年轻人就是之前探查树屋时,被蜜蜂叮咬成猪头的那个家伙。
火把就在他的身边,被闪动摇晃的火光照耀着,名叫潘姆的年轻人手脚抽动,不仅脸上,身上尤其是手臂上都肿了起来。
“不应该啊?只是普通蜜蜂而已。怎么会这样?”
可当基尔跳下马靠近观看时才发现,年轻人手臂原先被麻布衣袖遮挡的地方,有着好多尾部挂在他手臂上的蜜蜂。
“笨蛋!蠢货!手臂上被叮了这么多下,怎么不早说!”
基尔赶紧用手将一个还有口气的蜜蜂扯掉,但蜂尾针上有微型的倒钩,蜜蜂被撸掉,可它们带有部分肠道的尾针却还挂在浮肿起来的手臂上。
他赶紧一边仔细的帮潘姆去除手臂上最后的蜜蜂尾针,一边检查失去意识的潘姆还有没呼吸,或者呼吸有没有因为舌头肿起来而被影响。
还好,头盔靠近口鼻旁边,还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行了,大家赶紧出发,他还有救,尽快赶到巴塔尔教士身边,应该能撑过去。真是愚蠢,手臂被叮咬成这样,爬了那么多蜜蜂,之前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基尔返回马匹,随后挥手:“尽快出发!认识路的盗匪呢?滚过来带路!”
之前那个认识路的盗匪被推到队伍前面来,看也没看就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大人,咱们这样朝着这个方向走,绕着林子,就能找到一条流出林子的小溪和水岸边,有一条贴着商路的小河就在那里,找个水浅的地方就能到商路大路上了。”
“走!”
基尔一下令,赶车的年轻人就甩出缰绳,催促拉车的马匹继续移动。
果然,过了一阵时间后,他们找到了流出树林的小溪,随后又沿着小溪走了一节,找到了挨着商路的那条无名小河。
可队伍停下了。
因为运满了战利品的陈旧马车,只靠一匹马是无法沿着小河的河岸爬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