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些东西不就砸在手里了么?最后怎么解决的?”
“我在那地方赖了好些日子,不管怎么说,人家教会就是不收我这来路不明的颜料。没办法,我只好再赶着租来的车,跑到相邻的一个城镇去,将这些颜料卖给这个城镇的教会。”
“这里的人就收你的货了?”
“收了,价格也很公道,是略高于市价的。”
“你这不是赚了嘛!怎么就失败了?”基尔疑惑的问道。
血牙斯特吐口气:“看起来是赚了,其实最后一算账,还是亏了呀。多出的日子,租用的马车也是要算钱的,而且还有我自己以及拉车的马匹的食物费用,先前在教会缠着人家的时候,停放马车和我租住的旅馆的费用,这些都是额外的支出。这些之前没料到的导致拖延的日子,导致最后东西卖出去,赚的钱也不够开销的。”
基尔点评一句:“你这生意太小了啊,稍微耽搁有些麻烦,不能按照你跑商之前预想的来,你经手的商品,就没有赚头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倒也能小赚点钱,但。”他耸耸肩。
“大家都知道,当一件事情不在你完全的控制之中时,那么情况只要有可能变坏,那么它就一定会变坏。好运之所以大家喜欢,就是因为它不常见。不好不坏与坏事,才是事物可能性的大部分。”
“你说的对,基尔,你说的对。”
“那么第三个呢?快说说吧。”
看基尔一脸听故事的模样,血牙斯特撇撇嘴,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出:“第二次失败后,我又沉寂了半年,主要是一边做商队护卫,一边跟你说的一样,寻找一个能赚大钱的经商机会。”
“然后,第二年的春天,我的机会就来了。伙计,那是一个有大赚头的机会。行省东部靠近中部行省的山脉脚下,那里突然闹起了魔兽。听说是很厉害的好几头魔兽,当地的贵族带领骑士们都对付不了,只好拖延时间,让当地的民众们撤离,以及等待我们伯爵大人派骑士和军队过来支援。”
“这种混乱的时候,正是能发大财的机会!我护卫的那个商人,直接放弃了当时手上的一笔交易,直接投入了大笔钱款,去支援民众撤离。你知道的,人们逃难的时候,以往的东西价格就不一样了,值钱的东西,变得又沉又没用,而一些逃难的必需品,则价格一天一变,跟爬山一样价格不停上涨。”
“所以呢,你都做了什么?”基尔问道。
“我看准机会,解除了手头上护卫的工作,哪怕对方提价挽留我。随后我则单人骑马快速到其他没出事的地方,将手头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除了租用马车,还尽量收购能长时间存放的大块面包,以及御寒的毯子,适合长途行走的舒适靴子,还有好运在草药商人那里买到的数组治疗药水。”
“治疗药水?”基尔第一次听到这东西,于是发出疑问。
“不是,你不知道么?”血牙斯特看到基尔不清楚什么是治疗药水,也是非常惊奇。
基尔眼睛一转,就解释道:“我们肯德尔郡习惯使用治疗药膏,而且我们那里教会铺的挺开的,教士们治疗的神术在信徒身上也很普遍。药水这倒是第一次听到。”
血牙斯特对这个解释稍感意外:“看来一个地方跟一个地方果然都不一样。我们西部行省民众居住都很分散,教会力量也不是很足。至于这个治疗药水,就是一种装在密封起来的瓶子里的草药水,种类很多,治什么的都有。从便宜的治疗蚊虫叮咬,到喝下能快速修补伤势的都叫治疗药水,只是往往会按照作用,进行一个细分。”
“那你当时都买到了什么细分的治疗药水?”
“让我想想啊,我记得当时草药商给我推荐特别昂贵的损伤治疗药水,但我全部的财产也就只能买一两瓶那东西,当然没买这个。我买了好几组治疗失温和感冒发热的治疗药水。一组就是六个,这些治疗常见疾病的药水,价格倒是不贵。”
“随后我就带着全部身家换到的各种货物,急忙往那个出事的地方赶去。总算是这回好运,及时提前赶到了。”
基尔眯着眼睛看着血牙斯特,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搞砸的?”
没想到,血牙斯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
天穹之上,繁星点点,两轮月亮一个正从群山的遮挡中升起,另一个则正准备落入地平线之下。
代表神明的奇特天体则轨迹飘忽的巡天而行,天体表面的神明徽记审视着每一个抬头看天的凡人。
两人都没说话,基尔躺倒在自己的新披风上,用手支着头,侧着身子等待同伴的回答。木柴的噼啪声响起,唤回了血牙斯特,中年前商队护卫用手扣了扣自己的胡子,用轻松的话语说道:“到了地方后,我才明白一件事。”
“哦?你明白了什么?”
“嗯,我看到逃难的每一个惊恐的人们,这时候我才明白,我做不来用手里的便宜东西,高价换取那些可怜人身上仅存的全部身家。”
基尔一愣,重新打量起来他的这个有着过命交情的同伴:“那你都做了什么?”
“我赶着马车,在逃难民众必经之路上来回巡逻着。将吃的给饥饿的人,将御寒的毯子送到因春天冻雨而发抖的人,将赶路用的舒适靴子送到蹒跚赶路的赤脚之人手上。以及,将最值钱的治疗药水,亲自喂给了每一个染病之人嘴里。”
“你一无所有了,斯特先生。”
没想到,血牙斯特哈哈大笑一声,冲着基尔伸出了左手,炫耀似的比划着手指上的一枚斑驳铜戒:“不,基尔,不。”
铜戒指斑驳陈旧,样式简单,上面甚至还有不少划痕。
但他是血牙斯特的宝物。
“你瞧,我因此认识了我的妻子一家人,因为我用治疗药水治好了她的母亲。那位老人因为赶路淋雨,早已生病并因此成了当时她一家人落后同村其他人逃难的重要因素。”
基尔嘴角也微微翘起,他对着血牙斯特竖起右手大拇指:“你是个有良心的人,斯特先生,并非一无所有。”
“哈,是的,是的。虽然那次是个大赚一笔的绝好机会,哎,我之后就放弃了跑商赚钱,而是用马车载着我妻子一家人,提早离开了骑士们和军队与数头魔兽厮杀的战场。”
“听说后来当地全毁了,骑士们和损伤惨重的军队杀死了全部的强大魔兽,但没能及时从当地逃走的人,以及带有侥幸不想舍弃财产的人,都死在了那里。直到现在,我妻子的故乡都还没从那次战斗中恢复过来。”
基尔想了想,说到:“对付魔兽,并不是人越多越好。至少在我们那里,对付魔兽都是骑士带领少数的精锐猎人,用近乎纠缠不给魔兽恢复机会的方法,逐步削弱魔兽,最后爆发杀死它们。人数的优势,恰恰对魔兽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它们可以通过捕食战斗力普通无法反抗伤害到它们的人,来快速恢复体力和身体伤势。”
听到基尔的话,血牙斯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你们那里的人更善于对付魔兽。基尔,你有跟魔兽战斗过吗?”
“我没给你说过吗?哈,快叫来巴塔尔教士,我今晚给你们好好说说,我是怎么跟拉妮莎骑士一起打败两个强大魔兽的!”
基尔兴奋起来,准备开始吹牛。
可惜就是没酒,这让他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