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烛九阴神色平和,扫了一眼左祈韫。
下一秒,左祈韫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拽了过来,被冻得僵硬的手中蓦然多了一杯尚且温热的茶水。
“你来此,是为了草木凋零之事,还是渡劫之事,又或是那堕神出世之事?”
“都有。”
烛九阴毫不意外地叹息一声,“这么贪心,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说,”君子殊摊开了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枚红到发黑的血珠,“我有那半份地契的下落呢。”
“地契”,是灵山孕育山神后自然之力赋予山神的身份象征。
地契不仅关系山神的力量,也关乎灵山的兴亡,一个失去地契、力量微弱的山神,又谈何庇护整座山上的森林?
烛九阴紧紧盯着那颗血珠。
万年前的浩劫过后,他失去了半张地契,但所幸不在那群伪君子手中,可那时他重伤未愈,也不敢保证剩下的半张是否会被夺走。
自此封山,等待那个所谓的时机。
直到后来,一个墨衣女子闯入其中,如苍茫中的晕染开来的一点墨色,红眸中带着饶有兴味的神色,看着他盘踞在山脚的真身,缓缓坐下。
他的目光缓缓从血珠上移开,“那你就藏好,只是半张地契罢了。”
“藏不了了。”君子殊放下血珠,“即使只是半张地契,离开山神太久,又少了其他力量的遮掩,那一处的异象也早晚被发现。”
“还有谁牵扯其中?”烛九阴察觉到话中的不对劲。
“一个消失已久的神。”
这数年间,消失已久的神多的数不过来,有的是因为是人的遗忘,有的则是那群新神的绞杀,还有少部分则是隐匿了起来。
“是谁?”
君子殊摇了摇头,一道无形的力量震荡开来,密不透风的结界将他们围在其中,旁人不得窥探。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股腐朽的力量正侵蚀着土地,我隐约察觉到那应当是归属自然之力,可不知为何沾染上了恶念。”
烛九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可曾听说过那位堕神?”
左祈韫的眸光闪烁了一瞬,似是有些不安。
她像是没发现他的异常,对烛九阴道:“愿闻其详。”
“曾有一位春之神,万年前的浩劫滋生了恶念,冥界主贪婪,妖界主懒惰,人界主暴怒,天界主傲慢……这万千恶念侵蚀了春之神的神格,吞噬了她原本蕴含蓬勃生机的神力,最后被镇压了起来,多年没有动静。
只是最近,那封印似乎隐隐有些松动,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力量溢出来了部分。”说着,他看向了君子殊。
“所以单狐山封印着一位堕神?”
“……有比它更早发生异象的地方。”
“看来山神也不是全然对外界一无所知啊。”
“……”烛九阴又叹息了一口气,“你不必再试探我,现在天界的那群人已然将我与你绑在了一起,不是先解决我,就是先解决你,欺骗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君子殊尴尬似地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妖界的禁地里封印了一位堕神,万年前的妖王竟然也同意。”
“新妖王是天界的人,不过后来被白虎一族推翻了,好像也就差不多一千年前。
我听说几百年前新上任的妖王为你破了例,第一次让除妖王之外的人进出禁地,里面情况如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禁地变成了惩罚罪妖的炼狱,有不少被怨气或是轻微的恶念所影响,丧失心智,形态也有一定程度的异化。我醒来之后解决了八成左右。”
烛九阴点了点头,收起血珠,“先替你护法,之后的事再论。”
“当然。”君子殊起身,拍了拍还有些呆愣的左祈韫,走向远处灰茫的天地。
离开烛九阴布下的阵,那股令人不适的窥探感愈加明显,君子殊制止了左祈韫和蛇妖的动作,转头朝烛九阴颔首。
寒风似乎凝滞了一瞬。
君子殊缓缓释放压制的灵力,雷刑洗涤过的脉络充盈着凛冽的灵气,运转间上方凝聚起大片黑云,手腕粗细的紫电劈了下来,却在半空中缓缓成为一道细流,钻入她的身体中,化为她灵力的一部分。
接二连三,黑云缓缓散去。
顺利得有些不像话。
“所以,这是成神了?”烛九阴又感慨道,“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理解如今的标准,万年前飞升便是成神,万年后,却将仙贬在神之下。”
“得举办个仪式才算。”君子殊转了转手腕,“走,先去妖界,再不去,估计某些人会觉得我跑了。”
“你不用休整休整?”
“我一个挨雷劈的都不需要,你也就在那站了几个时辰。”
“劈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