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这乱局之下,多一份谨慎,便是多一份安全,怪不得你们真仙观能扶龙庭啊,其行事之稳健,确非我圣佛教轻易可及。”
柳传峰嘴角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话音一转,迅速切入正题。
“眼下西洲府兵乱,淮南节度使杨行密也已在昨日攻克西洲城。”
“我等在这城外西山的山林间已躲数日,但却迟迟不见道长所言的内牙指挥使戴恽,派兵前来接应。”
“此中蹊跷,不得不令我等心生疑虑。”
“眼下咱们大家一起议议,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要我说,大伙还是见好就收。”
柳传峰身旁,一位身着僧袍、面容冷峻的中年僧人看了一眼赖清德身旁的少年说道:“日前,杨行密已开出重赏,凡献钱弘侑首级者,赐一城郡守或十万两黄金以待。”
“此等诱惑,较之戴恽那虚无缥缈的承诺,无疑更为实在。”
“我等何必再为那未知的希望奔波,不如顺应时势,归顺杨行密,也好过我们日日东躲西藏,钻林住洞,颠沛流离之苦。”
中年道人赖清德眉头一竖。
断然反对道:“万无欲,你圣佛教根深叶茂,遍布九州,即便偶有背信之举,亦有圣佛之名庇护,无人敢非议你等,你们自然可以改换门庭,投靠那淮南节度使杨行密。”
“但我们真仙观不同,我们既已向内牙指挥使戴恽许下承诺,便要一诺千金,信守承诺,至死不渝。”
“去你妈的吧。”
圣佛教范铭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随手从敞开的裤管里捏出一只虱子,指尖轻轻一捏,虱子瞬间化为血点。
他盯着那抹殷红,冷笑反驳道:“哼,你说得可真轻巧。”
“你们真仙观乃是吴越钱家的家观,跟钱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自然可以超脱物外,不顾此次的名利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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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圣佛教不行。”
“我教信徒多为贫寒之民,若不能尽快将钱弘侑换作粮食与金银,这刀兵再起,我们吴越之地的圣佛教信徒都去喝西北风,吃观音土啊?”
“呵呵。”
中年道人赖清德冷笑了两声后,出言嘲讽道:“好一个悲天悯人的得道高僧。”
“我倒想问问范神僧您一个问题。”
“难道您就未曾深思过,如今这持续几百年的乱世,究竟是谁导致的?”
不等范铭回答,中年道人赖清德便直言道:“若非你们那猴头圣佛干预人间之事,在外金刚怒目破妄除魔,假借慈悲之心妄图替天行道。”
“又岂会让大唐各诸侯蠢蠢欲动,皆言顺应圣佛之意,掀起刀兵席卷华夏,铸就这如今的九州乱世?”
范铭勃然而怒,指着赖清德怒斥道:“赖道长,你这话说得不对吧?”
“旁人不明就理说这话也就罢了,你作为真仙观观主,岂能不知此种内情,在这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这乱世当真就是圣佛一手挑起的吗?”
“圣佛斩妖除魔,乃是顺应天道,维护世间正义,尔等岂能将此乱世因果与他老人家扯上关系?”
“你在此颠倒黑白恶意抹黑圣佛,将诸侯的野心说成是顺应圣佛之意,将一切过错诸般恶行,全归咎于圣佛。”
“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想要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