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浦郡最大的酒楼内,无名望着满满一大桌的酒菜,嘴里咽着口水,双目含着热泪,握着吕飞的双手,呜咽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太感动了,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进酒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美味佳肴。以前在峨眉山时偶尔捡到一只死去的野鸡,炖成汤后,那滋味让他终身难忘。虽然道教没有戒荤一说,但他师父心善,不让他杀生,所以无名活了二十几年可却没有尝过几次肉味。
吕飞见他如此激动,心中也是特别同情,这小道士跟着他那宅心仁厚的师父,可是被虐待得不轻呀。在霞光城时,青青为了省钱,他曾十来日不见荤腥,当时眼中看什么都像是肉,差点就将送刘国栋的二十两银子给抢了回来。更别说如无名这般数年不见荤腥,要是他,吃人的心都有了。
吕飞拍了拍无名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你师父已经走了,以后你可以放开了吃肉,有我在,肉管够,吃——放开了吃!”
无名用袖角擦去眼角热泪,筷子都不用,左手一只卤猪蹄,右手一只盐焗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这孩子得饿成什么样,才能这样吃呀。”严敏看着无名的吃相也是相当同情,她们在大山中的朱雀村一向缺粮,但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呀。
“来,喝杯酒,润润喉,别噎着了。”吕飞给无名倒上了一杯当地的秋水醇。
无名双手不空,干脆直接用嘴叼起壶嘴就是一壶烈酒灌下肚中。喝完一壶之后他咂吧咂吧嘴,向吕飞问道:“这是酒?好喝,还有没有?”
“有,有,尽管喝,管够。”吕飞叫来伙计,又上了两坛。
无名干脆抱着酒坛一饮而尽,看得吕飞和严敏咋舌不已。
不多时,一大桌硬菜被无名风卷残云般收了个干净,但让吕飞特别吃惊的是,他居然喝了十坛秋水醇,跟没事人一样,一点醉意都没有,这酒量若是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你真是第一次喝酒?”吕飞自己都不信。
“是呀,这酒比水好喝,难怪世人都爱喝酒。”无名舔着酒坛里最后一滴酒水,还有点意犹未尽。
“真是一位奇人呀。”吕飞心中暗暗惊叹。
“道兄以后可有打算,若是无事可愿随我去江州立身?”吕飞想要将无名收到身边。
“跟你去江州?有肉吃?有酒喝?”无名问道。
“那当然,天天有肉吃,酒水敞开了喝。”吕飞用美食美酒诱惑他。
“好是好,但我还是得上九华山,师父的夙愿我一定要完成。”无名很是坚决。
“好呀,我陪道兄一起上去,事了之后再随我去江州可好。”吕飞铁了心要收无名。
“可他们封山不让进呀,真是气人。”无名说起日间之事还是气愤填膺。
“他们不让进,我们可以偷偷进去嘛,你轻功如此高强,这么大一座九华山,我们要人不知鬼不觉地进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等到了开元观,既成了事实,难道他们还能将我们撵出来不成。”吕飞看着不韵世事的无名循循善诱。
“咦,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哈,那就这么办,今晚我们就进山。”无名心思淳朴,一旦认定说干就干,没有丝毫犹豫。
“公子,我也要去。”严敏听他们说完计划,觉得很是刺激,也要跟着前去凑凑热闹。
“好,那我们先准备准备,今晚便夜闯九华山。”吕飞觉得就算被发现,最多也就是被赶下山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所以也就没有阻止。
当晚吕飞将老黄马寄放在了客栈,三人换上夜行衣后,便再次向九华山而去。
一路之上无名如贴地飞行,速度奇快无比,吕飞全力施展崩云步也才勉强能够跟上,还好他的天罡诀乃是当世顶尖的内功心法,单以内力而论吕飞可算相当浑厚。速度上虽然不及无名,但好在内力悠长,绵绵不绝,耐力上倒是不输无名太多。可严敏就不行了,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可仍是远远跟不上无名的步伐。开始时无名还时不时地停下来等她,后来实在不耐烦了,就干脆让严敏坐在他的肩头一路飞奔而去。
快到山门之时,远远见到火把通明,不光是山门之处,而是整座九华山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
“这是怎么回事?”吕飞心中很是疑惑。“已然深夜,怎么会有漫山遍野的火把点燃,这分明像是在搜山一般,难道九华山上出现了什么大的变故?”
吕飞明知此时不宜入山,但强烈的好奇心却驱使他想要探知真相。
他们远远避开山门,决定从一处峭壁之下攀岩而上,临来之时吕飞已经预备好了绳索铁钩等物。
只见无名纵身而起,一跃数十丈高,力尽之时,右脚在岩壁之上轻轻一点,借力又一次拔高数十丈,几个纵跃之后他已立身在了数百丈高的悬崖之上,这份轻功身法,让吕飞和严敏看得目瞪口呆。
扔下绳索,先将严敏拖拽了上去。接着吕飞将绳索绑在腰间,也学着无名纵身而起,在岩壁间借力上跃,但内力运用还是不够纯熟,中途运气几次接续不及,若非有绳索拉拽怕是已经遇险了。
三人都上得崖来,刚刚收拾好绳索,突然一道白光从他们身前闪电般地划过。无名本能地就纵身追了上去,可那白光瞬间就消失了踪影,让吕飞和严敏甚至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那是什么?”吕飞向无名问道。
“不知道,我也没有看清,好像是只兔子,也有可能是只老鼠。”无名不确定地回答道。
“哪有这么快的兔子和老鼠?”吕飞不信。
三人刚刚走出几步,那道白光又一次从他们身前划过。吕飞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无名一脸怒容地自语道:“这是要挑衅我吗?”
话音刚落,那道白光又出现了,这次无名卯足了劲飞身追去,但一切都是徒劳,那东西速度太快了,以无名的身法速度都及不上它的十分之一。
数息之后,无名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太快了,追不上。”
白光再次出现,见没人追它,这次它竟没有消失,远远地站在一块青石上朝这边张望。吕飞他们仔细看去,那竟然是一只全身雪白的松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