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媚押着已成废人的蒋啸天,跟随兀颜术等一行人回到了她已阔别多年的西辽皇都兴庆府。
面对那高大的宫墙,萧媚虽然心中感慨万千,但却执意不肯踏入半步。
无奈之下,兀颜术只得命人入宫通禀耶律洪真,让他亲自出宫率领百官来见萧媚。
在得知是曾经的西辽皇后真正的萧媚亲手擒住了蒋啸天之后,耶律洪真也不敢怠慢,率领着文武百官和一众嫔妃赶紧出宫,来到萧媚临时下榻的居所进行朝见。
见到萧媚,耶律洪真一点也没有辽帝的架子,纳头便拜:“侄儿耶律洪真拜见姑母!侄儿无用,这些年让姑母受苦了!今后侄儿定将姑母视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孝敬,还望姑母回返皇宫,助侄儿治国理政,恢复我大辽昔日荣光!”
说罢,耶律洪真竟然掩袖而泣,那份姿态倒也情真意切。
虽说这些年耶律洪真对蒋啸天是唯命是从,但萧媚也清楚,毕竟蒋啸天立他为帝之时他只有九岁,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威胁蒋啸天的事来。
在蒋啸天的控制之下他能不忘家仇,隐忍至今已属难得,何况如今西辽皇室剩下的血脉已是寥寥无几,所以萧媚并没有怪罪他这些年来认贼作父的行为。
见耶律洪真对自己毕恭毕敬,于是萧媚也柔声说道:“洪真,如今蒋啸天已除,你既为我大辽正宗的皇室血脉,那今后大辽的江山就交给你了。至于我,在处理完蒋啸天的族人之后便会离开,从此不再参与我辽国政事,所以进宫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闻言,耶律洪真心中窃喜,其实他先前已从兀颜术口中得知了萧媚不愿回宫的消息,但心中始终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萧媚曾贵为前朝皇后,不论是口碑还是威望,都远比他这个才做了几年的傀儡皇帝要强,若是被百官立为太后,那今后这朝中大权可就不是他说了能算的,又有哪个皇帝愿意受人掣肘呢?耶律洪真也不例外。
此刻听萧媚亲口说出不再插手西辽国事之后,耶律洪真才彻底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今后将再没有人能束缚于他,可放开手脚一展心中抱负。
就在耶律洪真心中暗暗高兴之时,萧媚忽然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她指着跪在耶律洪真身边的皇后“萧媚”厉声问道:“她是谁?”
耶律洪真一惊,不明白萧媚为何会突然发怒,他只是亲王之子,幼时并未住在宫中,所以并未见过萧媚当年的容颜,而蒋啸天也不会将自己心中那变态的欲望告诉于他,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这位皇后居然与姑母萧媚有着八九分相似。
于是他赶紧答道:“回禀姑母,此女乃是蒋啸天当年为我选定的皇后!”
萧媚想起先前蒋啸天说的话,于是恶狠狠问道:“你也叫‘萧媚’?”
蒋啸天伏法,“萧媚”此刻早已吓得战战兢兢,她哪里还敢有所隐瞒,连连磕头答道:“娘娘,小女本名颜珍,是国师,不蒋啸天那贼子当年硬将我掳进宫中,还逼我改了姓氏,自称‘萧媚’的,娘娘我也是被蒋啸天逼的呀!”
萧媚顿时明白了,蒋啸天是把这个颜珍当做自己的替代品尽情玩弄,以满足他曾经没有得到自己的变态欲望,她心中感到一阵恶心,于是对耶律洪真说道:“杀了她!现在!”
耶律洪真一愣,虽然他并不清楚萧媚为何对这个假萧媚如此痛恨,但却毫不犹豫地起身从身边侍卫的手中接过短刀,一步步地朝颜珍走去,步伐异常坚定。
颜珍此刻已吓得花容失色,哭着对耶律洪真求饶道:“陛下!陛下!你答应过臣妾,不论什么事都会原谅我的,陛下,你可不能食言呀!”
耶律洪真闻言冷笑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与蒋老贼做的那些龌龊之事,但你放心,我是皇帝,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的。”
说完,他便慢慢地俯下身去,用左手轻轻抹去颜珍脸上的泪水。
正当颜珍以为耶律洪真舍不得杀自己之时,忽然胸前一冷,一把短刀已经慢慢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陛下——你——你——骗——我……”感受着彻骨的寒意,颜珍紧紧地盯着耶律洪真,眼神之中露出了一股被欺骗后的不甘。
耶律洪真微微一笑,附耳对将死的颜珍说道:“我没有骗你呀,你死了我就原谅你了,而且至死你都还是辽国的皇后,对吧?”
虽说这个女人的确曾让他欲仙欲死,但耶律洪真却没有感到一丝惋惜,对于帝王间的权力游戏来说,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玩物罢了。
杀完颜珍,耶律洪真情绪没有丝毫变化,他转身对萧媚说道:“姑母,这水性杨花的贱人我早就想杀了,只是先前有蒋贼做她的靠山,我不敢轻举妄动而已,如今蒋贼已除,接下来该如何清算他们蒋氏家族还请姑母示下。”
见到耶律洪真杀颜珍之时眼都不眨一下,萧媚此刻也不禁对这位年仅十六、七岁的小皇帝另眼相看,不贪女色、杀伐果断、多年来忍辱负重、能屈能伸,的确是有帝王之姿,将来肯定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于是萧媚略带赞许地说道:“洪真,为帝王者不可妇人之仁,对于敌人必须斩草除根,若是顾忌虚名而留下隐患,那蒋啸天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他若是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而直接称帝,你觉得他还会有今日的下场吗?而你还能成为辽帝,今后中兴我大辽皇室吗?”
耶律洪真闻言,当即抱拳恭敬答道:“多谢姑母警醒,侄儿明白该怎么做了。”
接着他转头说道:“来人,传朕旨意,严查蒋氏族谱,凡在蒋啸天九族以内者,不论老少全部拿下,不可放过一人!”
萧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有侍卫入内禀报道:“陛下,镇北王府三十万大军已抵皇城之外,军师苏蒙指名要见陛下和北院大王。”
闻讯,耶律洪真有些担心地看向兀颜术,毕竟如今他们刚刚夺回皇城的控制权,手中真正的军力还不到十万之数,若是镇北军另有所图,想要攻城,那他们是万万抵挡不住的,何况城中还有得高小山嘱咐,只听命于游明远的马帮三十寨的数万绿林豪杰,一旦有变,兴庆府瞬间便会被苏蒙大军攻破。
与耶律洪真的担心相比,兀颜术反倒很是坦然,他对耶律洪真说道:“陛下不必担心,游将军乃是信义之人,他说过的话,我信!陛下只需信守承诺,事情不会有变的。”
闻言,耶律洪真这才放下心来,与兀颜术一起亲赴城门迎接军师苏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