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成、耿振杰跟程世润见面后的第二天上午，杨立业就迫不及待地在公安局内部组织了一个有关本次程钱命案的专题会议。
孔凡勇这个刑警队长自然也在出席会议之列。
杨立业一上来就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他先是强调了一下上头重证据、轻口供的审讯政策，然后又提到了临近省市发生过的几起冤假错案，建议对程钱的命案树立新的侦查方向，并且撤销对胖忠的逮捕。
不得不说，杨立业确实挺能白话的，而且条理清晰，让人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不知道其中内情，大概率会被他说服。
不过，作为知情人之一的孔凡勇可不吃他这一套，他清楚地知道杨立业是想帮胖忠洗脱杀人犯的嫌疑，充当高维君黑势力团伙的保护伞。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对陈成他们而言已经非常有利了，只要胖忠能够跟命案撇清关系，那么剩下的那些小问题，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分分钟就可以解决。
但无奈贺刚和孔凡勇这两个轴人，还憋着大招没放出来呢！
杨立业说了一通大道理之后，就开始总结自己的观点了：“呃......综上所述呢！我们必须要秉承疑罪从无的原则，慎重对待每一起案件！特别是对于命案，更要慎之再慎！宁可把破案的速度放慢一些，也绝对不能出现一起冤假错案！”
杨立业的口才确实不错，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任谁听了都会以为他是个清正廉洁、公正无私的青天大老爷。
但孔凡勇可太了解这位喜欢唱高调的副局长是个什么鸟变的了，他一直押着刘三的口供和胖忠的犯罪‘证据’，就是要等这个时候站出来打孔凡勇的脸！
“杨局，我有话说。”
杨立业见是孔凡勇要说话，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说吧！今天咱们这个会既是专案会，也是自纠会！大家可以找一找自己以往在查案时犯下的过错！孔队长是咱们局里公认的刑侦好手啊！但有的时候行事过于鲁莽了！这点要在以后得工作中克服！小孔啊！你就围绕办案作风这个问题，跟大家好好谈谈吧！”
孔凡勇冷笑一声说道：“杨局，我看这个自纠会咱们还是改天再开吧！关于前几天发生的命案，我们队里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里可以向大家汇报一下！”
“进......进展？！我......我怎么不知道啊！”
听孔凡勇说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杨立业的心立马就是咯噔一下！
“哦......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向领导汇报，就召开专案会了嘛！”
孔凡勇不冷不热地说。
“那你就说说吧！有什么新的进展！”
杨立业虽然心中已经极其不满了，但还是不得不让孔凡勇做这个汇报。
孔凡勇把刘三的口供，给与会人员全都发了一份之后开口说道：“这个刘三就是整件案子的目击者！据他所说，胖忠在用烟灰缸猛砸程钱头部之后，程钱就已经不行了！他看程钱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自己就也跟着逃出去了，但刚出楼道，他就看见程钱一头撞倒在了车子旁边！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刘三是亲耳听到高维君让胖忠动手把程钱给‘打死’的！这就涉嫌教唆杀人了！”
杨立业翻了翻刘三的笔供不耐烦地说道：“这个刘三的证词怎么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呢？什么用烟灰缸猛砸程钱头部，这之前怎么从没听人提起呢！”
孔凡勇笑了笑说：“呵呵......杨局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胖忠是咱们市有名的地痞流氓！他的老大高维君，更是咱们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其他人担心被打击报复当然就不敢说真话了！”
“孔队长！说话要就事论事！什么地痞流氓？什么黑社会头子？你有证据吗？高维君是华顺地产地产公司的老总，是市里的知名企业家！即便这次做事是有些出格，你也不能说他是什么黑社会吧！”
听杨立业说高维君是什么企业家，下面不少人都开始憋不住笑了。
要说刚才杨立业那通高调唱得还能唬住几个人，那现在他的目的，可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杨局不管他是不是为市里做过贡献，是不是什么知名企业家，只要他触犯了法律那就得受到惩罚！”
杨立业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他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孔凡勇，而是那个油盐不进的‘大傻子’贺刚！
“哼......看来我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什么叫‘重证据、轻口供’啊？就是不能轻易采信这些不着边际的证词！所有对案件进行的分析，必须都得有实质性的证据！如果光凭着一个小流氓信口开河说的话就能破案，那还要咱们这些公安干什么啊？！你说是不是啊孔队长？！”
杨立业或许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警察，但他肯定是一个兢兢业业的黑恶势力“保护伞”！尽管刘三的口供未必能全部被采纳，但他这种极端偏颇的立场，还是令与会的众人感到惊讶和愤慨。
现在是个人就能猜出杨立业肯定和高维君等人在暗中有所勾结！
孔凡勇表情严肃，语气坚定地回应道：“疑罪从无并不意味着不作为或停止调查！口供虽然不能完全依赖，但它仍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如果将来所有的口供都不能采信，那么我们如何开展调查工作呢？是否还需要证人的存在呢？因此，我们应该以辩证的思维来看待这些问题！”
孔凡勇的观点引起了很多人的思考，但并没有得到明确的支持或反对意见。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碰上神仙斗法，最好的选择就是避而远之，免得受到牵连！
毕竟像贺刚和孔凡勇这样的人还是少数，不是谁都能做到可以拿自己的官帽子做赌，去博取所谓的公平正义！
杨立业极其恼火，他没想到孔凡勇敢在大会上公然和自己唱反调！所以他决定必须拿出上级的威严，震慑一下这个不懂事儿的毛头小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