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在一条曲折的山路上。
一辆汽车在大雨中飞快前行,开车的司机神色急迫,瞳孔紧缩,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看得出来十分紧张。
“夫人,青儿怎么样了?”
司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扶着镜框,在用后视镜看着后方。
汽车后排,坐着两人,一个少年,一个中年女人。
少年被那中年妇人抱着,不停咳嗽,只见他嘴唇紫红,脸上无一丝血色,看起来已生命垂危。
那中年妇人不停拍打着他的背部,说道:“洞山,济世堂快到了吗?孩子全身滚烫,呼吸加快,怕是难熬过去了!”
说着梨花带雨,眼泪簌簌流下。
“快到赣州城外了。你不用急,济世堂的端木先生医术一流,无论受了多重的内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能起死回生。”
这名开车的男子,便是三一玄门掌门人、亢龙先生的高徒,洞山。
洞山俗名李山,因早年冲击逆生失败,武功尽失,便早早离开三一门,在福建福州城开了个私塾,做了教书先生。
前天,私塾中来了一个恶徒,那恶徒一进私塾,就不由分说,打伤了十几名孩子,他儿子李青不幸也在其中,被一掌打中胸口,当场就昏了过去。
眼看儿子就要死去,洞山想起济世堂的医道高明至极,就连夜带他上路。现在赶了一天,已到了江西东部,算来距离赣州城已经不远。
这时,李青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母亲,已经急得脸色憔悴,说道:“妈,您不用着急,我已是个修道中人了,有炁护体,不会那么容易死。”
李夫人擦了擦泪水,又在李青额头亲了一下,道:“若你有什么事,妈也就不活了。”
洞山见夫人动不动就说死说活的,劝道:“师父已经给青儿输了不少内炁,护住了他的心脉,只要端木先生正常医治,要痊愈也不难。”
李夫人摇头道:“你别以为我是个妇人,什么也不知,青儿中了全性妖人的带毒掌力,火毒散入肺腑,已经不是寻常药物能够治疗了......”
洞山心中一凛,道:“我已经让师父瞒着你,你从哪里得知青儿中的是火毒?”
李夫人道:“你当年从三一门下山之时,我就叫你跟三一门一刀两断,不要再有瓜葛,哪知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经常邀请你的师兄弟到家中做客。一来二去,我也就跟其中几人熟识了。青儿中毒的事,是我问水云先生的。”
“水云?”
李夫人又道:“你当年功力尽失,就不应该再跟跟异人界有来往了,如果你听我的,也许今天全性妖人就不会闯入私塾,青儿也就不会受伤。”
洞山摇摇头:“这些瓜葛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斩断的。成为异人容易,要从异人回到普通人,可就很难了。”
这些年洞山虽然说是独自谋生,但其实还是跟三一门关系密切。
他所接收的学生,其实都是三一门看中的、有潜力成为修道者的孩子。
三一门的修炼法门,核心在于修心,每一年要招收弟子时,掌门会先将这些孩子送到洞山的私塾中读书,等他们的文化课及格之后,再送上山去,跟随师父修炼武功。
他儿子李青,年初已通过三一门的初步考核,只等着从私塾中毕业,就能上山修道,哪知道中途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父亲母亲,我所中的不过是区区火毒而已,就算治不好,最多也不过是个死,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青挣扎着从李夫人怀里坐起来,神色有些坚毅。
洞山听儿子说“最多也不过是个死”这几个字,心中满不是滋味,但这么说却也不错,人生死各有天命,跟他师父的传道理念倒是不谋而合。
李青又道:“假如我死了,若日后三一门发生巨变,请父亲不要再参与三一门的事务,务必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