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人,敢发此狂言大语?”
“怎么,你自认比他强?”
“我是不行,但你别忘了,还有几位练气五层的师兄不曾上场。”
“嘿嘿,这是比拼剑术,又不是生死斗法,依我看,他们对剑法的领悟也不一定比此人高明。”
众人议论纷纷,闹哄哄的一片。
刚才那番言语,倒不是张珩狂妄自大,而是这十日的推演下来,他已然窥尽了七式剑招的奥妙,不论是舒贞唯,还是纪明德,或者是眼前的萧瑀,其等之剑法,他都觉得欠了几分火候。
百余招下来,萧瑀已是气力不支,脑中一阵昏沉,但他见识不凡,自然看出张珩对剑招的领悟程度不是自家能够比拟,他已尽了全力,狂风暴雨的攻势,依然进不到十丈之内,胜负显然已经很明白了。
不过他倒是输得心服口服,对张珩拱手一礼,道:“在下自愧不如,就此认输了。”语毕,便摇摇晃晃走下去台去,颇有几分洒然不羁,只是身形踉跄险些栽倒,被急步而来的婢女一把扶住。
见状,众弟子无不面露茫然,接着便是喧哗冲天,持剑而立的张珩,顿时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舒贞唯眼中先是闪过讶色,随后又很快淡然下来,暗忖道:“剑乃杀伐利宝,岂可只防不攻?一味死守,修什么剑道,待我来掂量一下你的本事。”
他站起身来,大声道:“道友真乃悟性不凡,竟能另辟巧径。不过,在下倒想来讨教一番,看看我手中三尺能否破开你所谓的十丈剑域。”
关长老眉宇微皱,随即又舒缓下来,舒贞唯心中的剑道,乃是锐不可当、肆意进取,只是少年意气,刚过易折,大道长生之路,有时候懂得防守远比进攻更为重要。
攻守转变,进退由心,才有可能走得更远,经此一遭,说不定反而能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闻言,张珩轻轻一笑,道:“倒要看看师兄的剑,是否真的那般锋利。”
舒贞唯嘿了一声,内力一转,便是故技重施,一点白芒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了出去,眨眼便到了张珩近前,但张珩似乎没反应过来一般,任其飞到了十丈之内。
台下立时传来唏嘘之声,纷纷认为张珩已然技穷。萧瑀眼中也是一阵惊疑不定,细看几眼,却是摇了摇头,只苦笑一声。
张珩丝毫不急,又过了半个弹指,剑已到了七丈开外,锋芒吞吐,下一眼似乎就要穿胸而过。
他心念一动,法剑兀自跃出,只在半空一斩,立时一道雪亮剑光贯凌天地,明明没有一丝莫测变化,但细看之下却是无迹可寻,空灵无比,又隐隐带着无法抵挡的沉重。
光而不耀,静水流深!
如洪水击天,似汪洋汹涌,时间仿佛都被放缓了,飞剑慢慢向前落去,欲要斩破苍穹,这是在与舒贞唯的剑道争锋!
‘铿’的一声,两剑已然撞上,仿佛金戈铁马驰骋漠海、撞翻大山,瞬息之间,爆出万千华彩,剑芒横扫,四下一寂,众人纷纷心头一紧,大气都不敢出。
舒贞唯眼中射出两道宛如实质的精芒,喝道:“来的好!”他不退反进,剑诀一变,一股磅礴浩瀚的剑意,忽然向四方凌压。这一刻,他恍若褪去一层枷锁,挣脱了身外囚笼,心神一阵舒爽畅快,忍不住长啸出声。
念为神,灵为意,以念御剑,剑上生灵,便是剑意。
一霎那间,场中所有一二层修为的弟子,都是面色惨白,身形一阵摇晃,只觉那无所不在的剑意,直直刺进灵台之中,神魂弱小之辈,更是冷汗直冒,直到退出数十丈距离,才堪堪站住了身形。
“这还只是练气境界的斗剑吗?怎么会如此恐怖!”很多人都被惊住了。
关长老蓦地站起身来,踏前一步,以他圆润道心都不免起了波澜,半响之后,才长嘘了一口气。他拿出一枚玉符,凝眸看去,接着玉符便化作飞虹,直往天边飞去了。
此刻,张珩却全然不受其影响,恍若一座高山,任其剑意如潮,浪打过来,只掀动了他一片衣角。
他眼神一厉,亦是轻叱出声,长剑猛地一震,轰隆一声,如倾城山崩,凛冽剑意亦是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咔嚓咔嚓’一阵乱响,他祭出的那口法剑,似承受不住这等大力,居然碎裂开来。
剑已碎,但却有一道明艳剑光,陡然变作三丈,匹练一般横在那里。相比之下,舒贞唯的那道飞剑白虹,却是毫不起眼了,荧光比之皓月,清风难过山岗。
萧瑀立在数丈开外,感觉有无数的看不见的丝线,在困锁着,无影无形,却束缚着他的心,面对这两人的磅礴剑意,他根本拔不出剑来。
这非是修为上的压制,只是强横而纯粹的剑气,被无限压缩,凝作一片,聚成一团,化作无可抵挡的剑势。
在众人眼中,这哪里是剑气,分明是一座山峰碾压过来,只看一眼,便觉双腿发软,呼吸滞涩,生不起一丝抵挡的心思。
见状,关长老却是更加惊讶,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他强压下翻腾心绪,双目一转,透过层层剑芒,紧紧盯住张珩,似乎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数百载修道生涯,他从未见过这般天骄俊杰。毕竟不过是练气三层的修为,丹田内气都不曾充盈圆满,气海不开,真种未凝,如何勾连成片、聚意成势?
哪怕是以剑入道的纯粹剑修,在练气初期能悟出剑意已算是极为不凡了,若想凝聚剑势,最起码也要迈入凝真之境才有资格。
“这如何可能,他才练气三层啊!”关长老目不转睛,他见张珩运剑之术算不得高深,只不过那七式剑招而已,但势大力沉,得理不饶人,纵是练气五层的弟子对上了恐怕也不敢说能稳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