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选择藏身的小河沟距离公路只有一百多米,时值七月,茂密的草丛是最好的遮蔽物。
他趴在小河沟的沟沿,顺着草丛的缝隙观察着越来越近的暴民部队,身边传来卫兵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伸手拍拍卫兵的肩膀,帮他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这个卫兵很年轻,两个月前才过完二十岁生日,因为腿快还机灵,才被王凯选中成为他的传令卫兵。
他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次,渐渐感觉情绪不再紧张,心跳也没刚才那么快了,这才握紧手里的刀,趴在地上等着听命令,这个方法还是王凯教他的。
暴民的队伍根本没有队列可言,这些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大笑着高声讨论刚才享受过的女人,恬不知耻地向别人描述刚才她们是如何被自己骑在胯下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踏入死亡陷阱。
随着暴民部队的排头兵越过两块垒起来的小石头,小河沿的草丛中响起一片弩机发射的嗡嗡声。
没有哨声,也没有军官大声号令,只是在每个弓弩小队的队长低声号令下,伏击就这么突兀地开始了。
弓弩手并没有站起身举着弩发射,他们半跪在草丛里,仅仅只把弩机露出草丛,瞄准之后便扣动悬刀。
这种隐蔽性极高的袭击让暴民部队一时间找不到敌人的方向,有人指着公路另一侧的荒地大喊大叫,还有人迅速跳下路基躲进沟渠里,甚至有些人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袭击了。
发射完一次的弓弩手迅速双脚蹬着弓臂重新上弦,身边第二编队的弓弩手也已经完成了射击。
王凯的营因为要深入敌后执行任务,所以弓弩的配备率是全军最高的,一千人的营足足装备了四百具铁胎神臂弩。
仅仅只是两轮发射,就干掉了五六百名暴民,此时的暴民已经发现了一百多米以外的小河沟。
他们开始在带队军官的大声号令下跳下路基,顶着弩箭的攒射朝这边冲过来。
盾牌手从藏身的地方爬起来,沿着河岸摆出盾阵,长枪兵也已经在他们身后就位,刀手分开防御盾阵两翼,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王凯带着几名卫兵站在盾阵中部,大声呼喊着让盾牌手稳住,随着暴民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双方终于战在一起。
暴民手中的轻武器很难对防卫军的半身盾造成威胁,更何况这些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还把最后的力气浪费在了女人身上,所以现在盾牌手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压力。
长枪兵的动作很简单,一刺、一拧、收,然后不停重复这个动作,就能对盾阵前的敌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冬天的时候,人们身上厚重的冬装除了能够保暖,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冷兵器的攻击。
随着天气渐暖,人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进入七月以后,大部分人都只穿着一件T恤,这时,哪怕是一柄美工刀都能对人造成严重伤害,更何况防卫军装备的都是夏至改良过的破甲枪头,轻轻一捅就能刺个透心凉,有些力气大的长枪兵甚至能一枪穿透两个人。
暴民的尸体迅速铺满盾阵前的空地,这些没精神也没力气的暴民士气低落,要不是军官拼命的威胁鼓舞,他们已经开始溃散了。
反观防卫军这一方,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干劲十足,战士们都能切身感受到,今天的战斗很轻松,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发动反攻,彻底击溃这支暴民部队。
王凯身边那个年轻卫兵刚刚跑去向弓弩手领队传令,此刻正一路跑回来复命,就在他马上就要跑到王凯身边的时候,忽然看到让他心胆俱裂的一幕。
正在指挥作战的王凯被四支弩箭从身后射中,一头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站在他身前的长枪兵和盾牌手也有好几人同时中箭,整个盾阵中段的位置一下子出现两处防守漏洞,瞬间便有八九名暴民冲进盾阵。
一名离得最近的小队长大声呼喊着让替补盾牌手补上空位,同时指挥长枪兵把漏进来的几个暴民干掉。
年轻卫兵很快便从愣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抽出腰里的短刀,大吼着合身扑向一个暴民的后背,狠狠一刀捅进那人的腰眼,又咬着牙拧动刀柄在里面搅和了一下。
放倒眼前的敌人,他大喊着让人注意身后,刚才的弩箭都是从盾阵后面的小河沟对岸射来的。
已经有几名替补盾牌手在那名小队长的指挥下转向防御小河沟对岸的方向,可是还没等他们把队形排好,对岸又是一阵弩箭射过来。
这次中箭的人更加分散,整个盾阵到处都有人中箭,而且多数都是顶在一线的盾牌手,原本防守严密的盾阵立刻变得千疮百孔。
几名联队长早就注意到这里的混乱,不过他们都被牵制在各自的防区动弹不得,只能拼命的让盾阵往前推进,试图尽快击溃那些暴民。
刚才那名临时指挥的小队长被一支弩箭射中胸膛,此刻正躺在地上倒气,眼看快要撑不住了。
年轻卫兵看了一眼越来越多闯进盾阵的暴民,咬了咬牙大喊一声:“反攻!全军反攻!”
他指指另外两名幸存下来的卫兵:“去传令,解散盾阵!全军反攻!把敌人往公路方向压,快去!”
两名卫兵犹豫一下,不过还是按他说的立刻朝两侧跑去。
几名联队长也看出现在的形势,继续坚守盾阵已经没有意义,当即下令全军进入反攻状态。
两翼的刀兵开始从两侧向中间围拢,长枪兵排成一个个小型锋矢阵向前突进,早已经撤到两翼的弓弩手开始自由射击,幸亏这些都是战前布置好的,不然一旦最高指挥官阵亡,部队将会立刻陷入混乱。
年轻卫兵抽空向河对岸看去,却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植被和灌木丛,根本不知道那些弩箭是哪里射来的。
一部分弓弩手在小队长的指挥下开始向河对岸压制射击,但是所有人都找不到目标,只能盲目的朝可能藏人的地方射去。
正面作战的两支部队很快便交织在一起,原以为这样河对岸的弓弩手就会投鼠忌器,没想到那些弓弩手根本不管这些暴民的死活,依旧不紧不慢的进行无差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