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点头:“对,元州警方是在你的一位亲戚家里找到你爷爷奶奶的。那……为什么你的爷爷奶奶或者你的亲戚,不报警?”
“应该是……为了我吧。以前我也因为吸毒的事惹了社会上的人,都闹到我家里去了,可我爷爷奶奶也只是忍气吞声没有报警,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报了警的话,我就会被抓去戒毒,或者……会因为吸毒所牵连起的别的什么事儿而被判刑。”
陈浩嘴角一扬:“听你这话……你应该是除了单纯的吸毒之外,还犯过别的什么事儿吧?而且你的爷爷奶奶肯定也知道这事儿,所以他们才不敢报警。”
袁文丽垂头沉默了片刻,细声回道:“是……我承认,我刚吸上毒那会儿还小,不懂事……把一位远房表妹也带着吸上了毒,她们家当时拿着我劝表妹吸毒的短信记录闹到我家来了。我……爷爷还是懂些法的,知道教唆他人吸毒,是会被判刑的,要不是我爷爷奶奶下跪央求他们,还赔了他们一笔钱,他们当时就报警了。其实直到现在……我那个表妹家里头还是拿着短信记录隔三差五的找我或是我爷爷借钱,我们不敢不借。哎,现在坦白了也好,不然只怕他们会敲诈我爷爷奶奶到死。”
陈浩甩了甩头:“你爷爷还真是疼你。这下好了,你,教唆他人吸毒罪;你爷爷奶奶,包庇罪;你那表妹家,敲诈勒索罪,真特么热闹。关于程建忠的这件案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袁文丽仰面盯着天花板愣了片刻,摇头:“没有了,我知道的都如实交代了。”
“行吧。你也别太担心,如果你所交代的话对于我们侦破案件有重大帮助的话,还是可以视为立功的,你的教唆他人吸毒罪也会被轻判。至于你的爷爷奶奶么……已经满了八十岁,对吧?那就可能是罚罚款、缓刑监外执行之类的,应该不会坐牢。”
听到这话袁文丽松了口气,紧抿着嘴点了点头:“那就好……我是无所谓,破罐子破摔,我就担心会……连累两位老人。”
“你知道的都已经全部交代了,对吧?那就……”说着陈浩向陆鱼塘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陆鱼塘指了指左铃:“别问我,问这位姑奶奶。要是又说错了什么,我可扛不起第二顿揍。”
“嘁。”左铃翻了个白眼,然后冲袁文丽点了点头,“要不就……先这样吧?先把你送回戒毒所继续戒毒,如果你还想起了什么的话,就直接跟戒毒所的警察说,他们会通知我们的。”
袁文丽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回道:“说实话,戒不戒毒的我已经无所谓了,是我害死了程建忠,我……巴不得一头撞死,随他去了算了。”
“这叫什么屁话!”陆鱼塘突然开了口,并且将堵着鼻孔的纸巾给拔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对,你说你是他的污点,这我承认。毕竟……一名卧底缉毒警察竟然被一个情字给左右了思想,这的确是他所犯的最大错误!可是……他最后以生命为代价,将这个错误犯到了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你给解救出来、为了让你告别这种糜烂的生活么?如果你一头撞死了,那么程建忠的死,又算得上什么?”
“我……”袁文丽已是泣不成声。
这时左铃柔声劝道:“他说的对,如果你寻了短见的话,程建忠的一片苦心就被你给辜负了。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完全可以把毒给戒了,今后再找个正常的工作,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想……程建忠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是希望你这样的。”
又劝了几句之后,左铃叫了两个同事进来,将她给带走了。
左铃重新关上了讯问室的门,苦笑道:“看来……我们对袁文丽究竟是呆瓜还是毒蛇的猜测,现在应该有了结论了。”
陆鱼塘淡淡道:“当然是呆瓜了。如果她不呆的话,也不会蠢到当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程建忠的身份,也不会蠢到把程建忠叮嘱她的话告诉别人。嗯,程建忠么,可以说是被这姑娘的天然呆给害死了。”
“那……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陆鱼塘摊了摊手:“既然袁文丽已经交代了这么多,我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你们应该很清楚了,不是么?”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点头:“嗯。首先,我认为……”
“哎……”可陆鱼塘却以一声重叹打断了左铃的话。
“怎么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叼在嘴角,呆望着袁文丽刚才坐过的椅子:“禁毒队的周队长曾在我面前说过,他对程建忠的盖棺定论是‘一名优秀的缉毒警察’。”
左铃微微颔首:“能够铲除这么个规模庞大的制贩毒集团,他的确做的很好。”
“不一定。”陆鱼塘仰面吐出一口烟,似乎话里有话。
左铃一怔:“不一定?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就因为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与袁文丽产生了感情,就否定他的贡献?”
陆鱼塘微微摇头:“我不是那意思。即便这个任务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即便这个任务他因为袁文丽而留下了瑕疵,但贡献,他是有的,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如果说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是他被动犯下的一个错误的话,那么另一个错误如果我们细分析起来的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另一个错误?是什么?”
陆鱼塘轻叹了声,甩了甩头:“这个错误如果是他有意为之的话,那么情况……就有可能很恶劣了。哎,我也不想……我的这种猜想,最后会被证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嘛!”左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