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的记忆里,他七百多年都没和自己的师父这么皮过。
就算是在过去,景元也没喝过这么多酒。
景元之前和镜流的关系一直都比较……尊敬?
怎么形容那种距离,景元自己也想不明白。
师父到底是个女子。
平常相处中多少也要注意些距离。
但是镜流从小照顾他到大,和母亲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景元还是能放得开。
就是这样一种比较矛盾的感觉——就是他明白,对方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到底还是要保持最基础的社交距离。
最主要是……除了正事,私下里景元还是挺怕她的。
但是景元昨天晚上可吓飞了。
他做噩梦,梦到自己管师父叫老镜。
景元上一次在别人的姓前面加个老字,还是他在云骑军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基本都这么互相称呼彼此,老景,老毫之类。
而且……他还说让师父别那么大脾气。
自己还没活够,怎么可能那么做……
景元吓得够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嗯?”
景元眨了眨眼,四处张望着。
这里好像不是自己家啊。
不对……不对……
身为将军,景元拥有着极为灵敏的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就像此刻,他莫名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
大门被推开的响声,景元转过头。
“醒了?”
渊明笑呵呵的看着景元,抱着胳膊靠在门框边上:“休息的怎么样?”
“……别提了,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景元拍了拍脑袋:“真奇怪,我一起床竟然能看见您,我还没睡醒么?”
“你应该祈祷自己还没睡醒。”
渊明的脸上挂着莫名的微笑:“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么?”
景元揉了揉脑袋:“不记得了……嘶……我这脑袋怎么这么疼?这是哪?”
“这是我们家。”
渊明勾唇。
“你们……家?”
景元眨了眨眼:“您和我师父的家?”
“是啊,要不然我还能和谁是我们?”
渊明耸耸肩:“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昨天晚上么?”
“……”
景元咽了咽口水:“不太需要……”
“不需要也得需要。”
渊明轻笑:“话说,你刚才做的噩梦是什么内容的?”
“就是……”
景元大致的给渊明描述了一下自己那个噩梦。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景元眨了眨眼。
“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了。”
渊明一字一顿的说道:“神策将军,你梦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景元:?
?!
!!!!
他沉默良久,就在渊明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景元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三两下登上靴子,对着窗户就冲了过去!
“欸欸,干嘛去?”
渊明一把拽住他。
景元面色一变,几乎是没忍住哀嚎一声:“吾命休矣!”
“这么大反应干嘛?”
“您是想我死吗?”
“这有什么的?”
渊明歪了歪头:“我觉得也没什么吧?”
“这可不是没什么。”
景元猛摇头:“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啊。”
“我管我师父叫……我是喝疯了吗?”
景元搓了搓自己的脸,满脸惊愕。
“没有。”
渊明轻笑:“其实这件事情严格来说应该是丹叶的锅,根据丹叶所说,你昨天晚上找到了她还没上架的酒。”
“然后喝了个烂醉……也没事,我看阿流没太在意。”
“……”
景元深吸一口气:“师父人呢?”
“练剑去了。”
“……”
这哪是练剑,这不明摆着把他的逃生路径堵死了吗?
然后自己跑出去,自家师父就在那乐呵呵的看着自己:醒啦?
想想都惊悚。
景元深吸一口气:“师公,您家里有后门吗?”
“没有,说实话,我们两个当初没设计过那个东西,而且……”
渊明抱起胳膊:“按照阿流当初的设想,一开始是没有客房的,但是我觉得或许会有某些特殊事件发生,所以就设立了一个客房……没想到还真的用得上。”
“您不知道我家在哪吗?”
“知道啊,但是你师父说了,就让你住在这,务必让她明天早上能见到你。”
渊明笑了笑。
死期已至。
景元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跑掉。
没有后门……出去就会被师父逮到。
景元看向窗户的方向。
“行了,别想着跑了。”
渊明拍了拍景元的肩膀:“来吃饭。”
“……您觉得我现在还能吃下去饭?”
“吃饱了再挨揍和饿着死,你怎么选择?”
“……做个饱死鬼。”
“所以,来吧。”
渊明轻笑,将景元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