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恕我……请饶恕我……】
【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
【吃掉他……吃了他……】
【我们地狱见。】
渊明拎着装着牛肉的袋子站在门口,甩了甩头,甩掉脑袋中理不清的思绪。
他推开门。
一进门就看到了镜流。
镜流转过头,脸上戴着那半遮着眼睛的面具。
她愣了一瞬。
冲天的血气从渊明身上散发出来。
血气之下,金光层层包裹——掩盖着紧贴着他身体的黑气。
这就是丹叶所看到的……
镜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怎么还戴着这东西?”
渊明挑了挑眉:“丹叶给你的?”
“啊……嗯……”
镜流点点头:“今天和白珩出去溜达的时候看到了外面有卖面具的,白珩挺感兴趣的,但是说丹叶那里有,就没必要再买了,我们两个就朝着丹叶要了一个。”
自己现在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了。
镜流暗想。
“怎么样?”
她笑着:“好看么?”
“阿流什么样子都好看。”
渊明勾唇:“尝尝我买的酱牛肉。”
“这牛肉可不能浪费了。”
镜流不知从哪拎了两个酒壶:“咱们两个也许久没有对饮过了。”
“阿流这是来了兴致了?”
渊明轻笑:“但是有点早吧?”
“嗯。”
镜流点点头:“就是要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那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
渊明笑着点头:“我先去切牛肉。”
镜流点点头,看着渊明走向厨房的方向。
她也发现了。
自家夫君好像总是一个模样。
【他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对老婆和朋友好,对敌人就杀,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也没有别的情绪,也没有别的喜怒哀乐,一天在那一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镜流又想起丹叶的话。
她捏了捏手里的酒壶。
希望丹叶的酒能有用。
渊明将牛肉切整齐,端到了桌子上:“阿流今日怎得还来了饮酒的兴趣?”
“就是突然来了兴致。”
镜流给渊明倒满酒:“今天我们两个可要不醉不归,我特意找丹叶要的酒。”
“丹叶?”
渊明挑眉:“娘子今晚这是想要我酒后吐真言啊。”
这家伙怎么这么聪明……
镜流捏了捏手指,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好:“吐什么真言?”
话音刚落,她找到了感觉,立刻瞪起眼睛:“渊明,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啊。”
渊明耸耸肩:“我哪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你的?”
“那你说吐什么真言?”
“就是突然觉得,这一次未免太正经了些。”
渊明轻轻摩挲着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他又倒满一杯,举起杯子对着镜流笑道:“不过,阿流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言为定。”
镜流也笑,抬起手和他碰杯。
……
“虚伪。”
“……我感觉镜流流被渊明哄的脑袋都不好了。”
“喂喂,我说你们有点过分了吧这么说,我师公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师父的事情。”
“对啊,问题是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救你师公啊,但是你师公也不配合,我现在就担心你师父三言两语被你师公哄过去了。”
“不会的,我师父只是偶尔脑子有点不清醒,又不是恋爱脑。”
景元摆了摆手:“我对我师父很有信心。”
面前的画面上,两人对饮而坐。
“这怎么看不清楚啊?”
白珩凑近了些:“丹叶,你这摄像头……”
“我得提醒你,这个不是摄像头,是我自己的力量所化,要是能清晰起来的话,你们就做好被渊明发现的准备吧。”
丹叶撑着脸,有些无奈:“就能听到个声音……现在就看镜流是怎么和他说的了。”
……
“说起来,今天出去了一趟,看到了某些事情,让我想起了你。”
镜流轻声道。
“什么事?”
渊明撑着脸,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心理医生,你也知道,毕竟我当初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云骑军退役之后都会需要心理医生,因为在战场上习惯了那种杀戮和被杀的生活,一下子离开那种生活可能会适应不了,导致心理落差,甚至会导致一定程度上心理的扭曲,这都很正常。”
镜流撑着脸:“其实我当初从战场上下来的时候也多少有些心理不正常,但是罗浮官方统一安排了心理医生治疗……你说那些家伙确实挺神奇的,我当时不喜欢说话,但是他们都说我心理有问题,需要点调节。”
“所以呢?”
渊明问道:“是怎么调节的?”
“嗯……具体的我也忘了。”
镜流摇了摇头:“但是说实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心理医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渊明点了点头,似乎是蛮认同这句话。
镜流心里清楚的很,心理医生对于渊明来说毫无作用。
这家伙若是不想治疗,什么心理医生都没用。
所以这只是镜流的一个引子,打开话题的说辞。
心理治疗这个东西,完全看人有没有自救的想法。
渊明比当初的她心理素质强多了——两个人生活在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镜流的世界中,杀戮和被杀是很正常的,所以当初的她会留下阴影和复仇的怒火,但是不至于心理扭曲。
而在渊明的世界中,杀戮本就是不正常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有所谓的心理扭曲。
但是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依旧要正常的生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可以算是一种战后综合症。
真正能去治疗渊明的,到底只有渊明自己。
她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不过嘛,我也不用心理医生了。”
镜流对着渊明呲牙笑笑:“你就是我最好的心理医生。”
“我很荣幸。”
渊明也笑:“你也是我的良药。”
“良药可苦口啊。”
“因为我觉得心理医生这个说法多少有点奇怪。”
渊明的笑容淡了些:“而且,总觉得今天阿流话里有话。”
“这不是突然想到您老人家了吗?”
镜流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
“今天的阿流还真是……让我一头雾水啊。”
渊明喝光了酒,轻笑着看向镜流:“有话直说便是,跟我怎得还藏着掖着上了?”
“咱们两个当初可是说过,有什么事情要共同面对的,要倾诉的。”
渊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这可是你说的。”
镜流对着他笑。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