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天都活在胆战心惊中。
只有在夜晚灯关掉之后,他们才敢拿被子蒙住头在那边哭一哭。
季音音微微失神。
难怪这个笔记本看着脏脏的,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还凌乱不堪,部分纸张上还有类似被水打湿的痕迹。
原来……是在花缅的时候写下来的遗言。
可那时候,不管是否知道楚盛景就是我方派遣过去卧底的存在,她的脑子里都没有以后,也没有将来。
只有一团热血,想着……用最暴力血腥的手段,拆掉那个人的头。
大家在部队里的时候,也子她们看心理医生的频率是最多的。
她也听过也子她们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
她不是很理解也子她们见到尸体和脑浆从脑壳子里崩裂出来后的惊恐。
可能她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她光是想象到顾承封的脑浆在自己面前像一个被捏爆的石榴一样,她的脑海里就是一阵火热。
还有……兴奋。
尤其是在她的瞄准镜下曾经杀过人,亲眼见证了一个人的头被子弹贯穿后所喷溅而出的脑浆之后。
但她不敢去回想这些。
因为她怕,怕自己上瘾。
人就是这样。
当众人都说这件事不能做,但你偏偏做了,你还有理有据,你还是正当防卫之后。
内心会得到巨大的满足。
这可比什么犯罪之后逃脱法网还要令人上瘾。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妈妈打小就让她每天背这些东西。
大概是知女莫若母。
妈妈早就知道她思想极端到有些不正常了吧?
怕控不住她,所以才让她拼了命地去做正人君子。
要是不铁了心做君子,恐怕这个世界上会多出一个为非作歹的恶魔。
【梦想……梦想?我的梦,我在想的……究竟是什么?】
夜晚,躺在床榻上,季音音辗转反侧。
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良久,她幡然起身,赤着脚走到窗边,掀开了窗帘。
看着落地窗上投印出来的自己。
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
一身白衣沾满了月色的清冷和诡秘。
没有任何表情的她。
就像是另外一个次元壁爬出来索人命的女鬼。
轻抚上透着冷气的玻璃上自己的脸,季音音的嘴角上扬。
“这些不是我该思考的东西。”
她拉紧了窗帘,任由帘布在那儿唱着,摆着。
季瑜晚上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在季音音的心中留下点什么。
第二日醒来后,季音音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司机准备一辆大巴士。
没办法啊,谁叫同学们都那么迫切的,热烈的想念他们的大通铺集训生活呢?
作为大家备受信赖的大通铺宿管大妈,季音音早早的就拉着季瑜坐上了巴士,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宝宝巴士上的点名员!把大伙儿一个不落的都给接到他们的集训宿舍里。
有过军队式的生活,把大伙搜罗起来打包带走并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
甚至众人只花了一个上午就做完了接人,收拾,并且按照排班制度开始准备今日的午饭和晚饭。
然后众人就照着以往集训生活的那班循规蹈矩地开始:该学习的学习,该做饭的做饭。
然后顺便听季音音针对各种考题展开的天马行空的联想。
这样的日子对三班来说,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毕竟,过往的两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早就习惯了。
除了抱着泡着养生茶的保温杯,感叹一句:季音音越活越年轻,脑子里活跃得像是个小学生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不得不说,抱团取暖确实是个很好的主意。
自打三班又一次开始集体生活好,又恢复到了无坚不摧的状态。
虽然她们依旧时不时看到“凶杀案”还有各种“血腥现场”,但再度目睹这些情况的三班学子已经习惯且默契的选择了……去医务室。
医务室的校医在听到他们又一次目睹了这些只会推一下眼镜框,然后无奈地说道:
“什么?你们又看到一个男的把一个老头的头砍了?你们这一定是又出现幻觉了,要吃药了!”
然后医务室的校医叔叔就回面带微笑,继续给他们加大剂量。
然后“浑浑噩噩”的三班学子就会在温柔的校医叔叔那边看病病,吃药药。
然后回到教室里,“浑浑噩噩”的三班学子就会和后世的小仙女一样开始扣嗓子眼。
然后三班学子就开始日益消瘦,连男生都开始显得有点弱柳扶风,身段再柔美一点都可以打包去当扬州瘦马了。
而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下。
医务室也是,因为三班的“高需求”,什么抗抑郁的,治疗精神分裂的药,一进就是一大箱。
大伙儿看着三班一会儿去医务室领一次,一会儿又领一次,剂量还在加大,内心倍感同情,一边痛斥花缅给三班带来的影响太大了,一边变本加厉地去欺负白雅宁。
谁让白雅宁的爸爸在花缅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生意?
享受了那么多人的血汗钱长大的白雅宁虽然没有正面欺负过那些人。
但她也该承受代价!
哪怕学校老师曾经出手制止,甚至也劝说过白雅宁转学,奈何人家白雅宁就是不听。
跟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去了政教处那边,也只是哭哭啼啼地说这是她该承受的。
学校的老师见她这个样子也都懒得管她。
毕竟他们是老师,这个身份,不能做出,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规模的霸凌不管。
但凡他们是旁观者,不说当乐子看了,不上去和其他的学生一起收拾白雅宁就不错了。
而随着三班去医务室的次数越发频繁,他们所看到的“凶杀案”以及“血腥现场”也越来越多,但他们都习惯了。
可这个时候的三班众人都已经十分默契的选择了……忽视。
反正现在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有谁会相信他们说的话了。
不论是老师,家长还是警方。
都一样。
只是默契的跑校医室去开精神药,然后库库往嘴巴里炫。
到了期末这几天,学校里的人已经快一个月没听到三班再度传出看到什么“凶杀案”的现场了。
一时半会儿,大家都挺为三班感到开心的,因为他们的“病情”有所好转。
想来让他们走出梦魇,彻底治好这病也是时间上的问题。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而这一学期的喜怒哀乐,全都随着期末考彻底封存在学校的大门之中。
而早就规划好了暑期旅行的三班学子压根都没有等到期末考试分数出来的那一天,就各自拎上行李箱奔向了……
李佳乐家那地图上还未曾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