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转向吧。”
吴清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送魂魄归乡是他安抚小飞的借口，没想到江休似乎并不反对。
就他本心而言，当然也愿意这样，只不过他能力不足，不能够把书生魂魄带上。
马车速度并不快，江休确认幼童小飞安全后，便用兵符搜寻那几个逃跑的修士。
果然如他所想，这些人身上都有部分化相，硬扛斩魂灭形灵光也只是重伤。
可惜一直走了数千里，也没有感应到气息。
江休只能无奈放弃。
这些修士的化相部分，大概率是一个指甲盖的水平，远不如菩萨玉瓶有吸引力。
半月时间，到达江州地界。
江休一路问过几十棵千年大树，不断改换路径，却越走越荒僻。
汪力也不敢多问，用玄光加持在马车上，披荆斩棘蹚过去。
吴清水看出什么，好奇问道：“江先生能和这些树说话？”
江休点头，“若非有此术，也不敢说寻踪觅迹。”
草木皆兵能让草木化作一个个摄像头，除非人为几乎不会坏。
还能随时调取过往观察的景象，也不会查看的时候恰好自动删除。
吴清水一拱手，“还望先生看看这魂魄是否有后人在世，我也好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
这才是他一开始抱着的打算。
当初也曾在次州放出消息，却没有找到，原来是找错地方。
江休点头，从一些模糊景象看，大约四百年前，这里还是繁华市集的时候，曾见过与魂魄面容相似的人。
继续往前，到野草深处。
出现在面前的景象，令几人都愣了一下。
漫山遍野的土坟。
很显然，这里已经不是人居住的地方。
吴清水待在原地沉默不语。
江休沿着感应，找到一处破财的祠堂。
木石倾塌，牌位断裂。
一口薄木棺材放在墙角，躲过坠落的房顶。
江休抬手将房顶掀开，打开棺材。
里面躺着一具枯骨，旁边还放着一摞钉起的黄纸。
上面记载荣姓家族的兴衰变迁。
巅峰时候，族中子弟文武双全，有的游学别州，有的参军报国。
后来因为边关战事和朝廷党争，慢慢衰落下来。
直到一场席卷江州的瘟疫，彻底将这个家族压死。
棺材里的枯骨，是荣氏家族最后一个人。
江休转到祠堂后，看到被砸倒大半的槐树，断口处却又有新芽长出。
吴清水走过来。
“荣氏家族第八十七代子孙，荣世光。”
江休将书生魂魄放出，道出他的身份。
荣世光魂魄怔了怔，没有对江休出手。
只是慢慢向前，一路走，到一处坟墓前站定。
墓碑上刻着：“荣氏第八十六代荣三公讳于成配妻方氏柔兰之墓”
江休淡淡道：“荣氏家族曾派家中弟子远游求学，荣世光大概是求学时意外踏入修行道路。”
荣世光缓缓跪在墓碑前，像是一座雕像。
人已经身死太久，当年的情况只能靠推测，也许踏上修行路以来，他就再没有回过家。
也再没有见过爹娘。
吴清水擦擦眼泪，“老头子没故乡，如今见到救命恩人能归乡，也算得偿所愿。”
他这一生也曾风光过，当初落水本为不祥征兆，第二年再上场依然赢得满堂彩。
那也是最后一次，他和自己前半生和解，谢绝第二年赛龙舟表演的邀请。
从那之后，他这一生，便都为这件事奔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