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最高处,白昼光亮中,蔡争的脸色却明暗不定。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北方,一股股大军潮水般翻涌过去,依稀能看到其中些许烟尘荡起。
丹阴公主举目远眺,看着那百多人如大浪中的孤舟,一点点破灭,最终迈向倾覆结局。
她惋惜摇摇头:“那就是那位圣子江休?行事未免太冒失,怎么会跑到别人包围圈中……”
蔡争没有理会她,更没心思给她解释这是敌人突然来了有力增援。
他只是豁然转身,“传我命令,全军集结!”
丹阴公主眉头紧皱,宛如在看一个疯子:“你要救他?大阵之中,大乘武修都救不了人!”
蔡争没有回头,“我不是救他,我相信这些人奈何不了他,只是战机转瞬即逝,必须把握。”
丹阴公主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不要拿冠冕堂皇理由搪塞我,我看你是要带着我大楚士兵送死!你配当一军主将吗?!”
蔡争毫不理会,自顾自下达一条条军令。
丹阴公主脸色顿时一片冰寒,跑到蔡争身旁大声道:“你不要忘了我是陛下亲赐军中主簿!”
“你为了外人,损我军中儿郎性命,我可请出陛下手谕,夺了你的兵权!”
蔡争停下动作,转身看向丹阴公主,眼中的凌厉让她忍不住倒退两步。
“敌人势大,皆为骑御武修,倘若冲锋过来拿什么挡?你以为他们的目标只是江圣子?”
蔡争说罢,再也不看一眼,紧急时候他懒得和二世祖解释。
丹阴公主被当众驳斥,只觉大没面子,脑子一热,袖中取出一道圣旨。
“陛下口谕在此,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军营!”
蔡争不可思议看着丹阴公主,随后脸皮剧烈抽搐,强压怒意走到一旁,以密令将这里的事情报告给女帝。
战时夺将领军权,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事!
陛下怎么会重用这般任性的后辈?
很快,回信到来,只有一句:“江休死则陶青蓬参战,军中士兵陪葬以为赔礼,卿可独走。”
“荒唐!荒唐!”
蔡争终于忍不住怒气,破口大骂。
他素来知道女帝狠辣,对自己人都毫不容情,却没料到能残忍到这个地步。
见死不救,还要让手下这些士卒送死,这不是昏君暴君是什么?
眼看任性妄为的丹阴公主不仅没受惩罚,事后可能还要大受嘉奖,蔡争心中都不免有些绝望。
几州之地丢了还能再收回,人心丢了呢?
非兵不精,将不强,山河陆沉在内不在外啊!
蔡争急火攻心,直接回了一句:“臣死在战场上,岂非不是更让陶教主相信?”
说罢切断联系,也不管不断震动的兽皮,径直脱了铠甲,解了大印,离开军营。
他不伺候了。
蔡争离开军营,却没有进入战场,只是跃上云端查看局势。
正如他所说,他毫不怀疑江休的实力,在这亿万大军中也自保有余。
那神势凝聚的巨大蛮象虚影,看起来的确很有压迫。
但江休并非冲击营帐,蛮象虚影也不能跨越数十万里打到他。
只是跟着江休那些人,实力差得就不止一档,眼看快要全部战死。
蔡争叹了口气,“悍不畏死,都是豪杰人物啊。”
……
达哈丹营帐外。
“已有一盏茶不曾报军情,阿日斯兰何在?!”
乌云孟和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