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铁爪想到文院长的阴谋时,师捷副院长也想到了。他隐隐约约感到这里面有蹊跷。自己不分管医疗,为什么文院长偏偏这样安排。即使他不相信纪晓红副院长,这样安排工作也很勉强。
这项工作无论做到什么程度,得罪纪晓红副院长是定了。如果清查出来那些人,不也是拉仇恨吗?但既然接受了这项工作,没有结果是不行的。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不能以猜测当结论。
师捷副院长来到物业办公室,想听一听王铁爪的工作进展情况。王铁爪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还没有付诸实施。他安排了秦四虎只清查中医科的问题,而且不涉及任何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只要有结果,到文得君院长那里就能结案,今后在全院大会上强调一下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这样既保全了师捷副院长,也让文得君院长无话可说。
王铁爪认真地向师捷副院长汇报说:“经过几天的摸排,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本周就可以拿到证据。”
师捷副院长听了王铁爪的汇报,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终于可以向文院长交差了,担心的是王铁爪是否把网撒大了,导致最后无法收场。听到王铁爪说只在中医科的医生中发现了一些线索,他才稍稍安下心来。
师捷副院长指示王铁爪说:“目前全院这类问题甚嚣尘上,大有蔓延之势,一定要找到影响极坏的个别人杀一儆百。”师捷副院长这句话一说,王铁爪心里有数了,他确信自己没有做错,领导只是想杀一儆百,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师捷副院长感觉王铁爪的工作力度不够,这样仅仅清查出一两个“吃里爬外”的医生,不足以震慑全院有这种想法的个别人,搞不好还会助长这种行为的蔓延。但他又不敢对王铁爪下硬指标,因为这个愣头青不知会捅出多大的娄子来,到时候收不了场。
于是师捷副院长来到纪检科和武英科长商量此事,并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武英科长。武英科长也很为难,她心想,“如果师捷是医院的一把院长就好了,至少能够把握事情的走向,但现在轻了、重了都不好说”。
她对师捷副院长说:“最近业绩下滑最严重的是儿科,我想还是有重点地清查一下这个科室。”师捷副院长还是坚持那个原则,要杀一儆百,不要因为这件事使整个科室瘫痪。武英科长理解师捷副院长的想法,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让师捷副院长放心。
王铁爪也感觉到,师捷副院长并不满意现在的清查成果,但是自己的身份就是个做物业的,只能为领导提供线索,不能挺身而出为领导解忧。
正当他为这件事犯愁的时候,陈秀丽主管哭哭啼啼地来到办公室,边哭边请求王铁爪救救她。王铁爪这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前者求她帮忙清查医院“吃里爬外”的个别医生,她躲躲闪闪的,如今又莫名其妙地请求救她,这从何说起呀?
陈秀丽主动止住了哭声,把事情的经过对王铁爪说了一遍。
原来有个诊所来了一个奇怪的感冒病人,不管用什么药都过敏。诊所的老板一筹莫展,但又不能把病人推出去。本来诊所效益就不好,如果说连一个感冒的病人都看不好,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来诊所看病呀?
于是她就想起了陈秀丽,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位专家过来处理一下这个病例,价钱由陈秀丽说了算。陈秀丽是个外行,她认为感觉这算什么呀,手到擒来的事。于是她就找到了变态反应科主任,让她在百忙之中出一下诊,钱的事好说。
变态反应科主任觉得这事不复杂,就安排了一位刚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夏雨过去看看,也让他多经历一些病例,增加一些见识。
这个硕士研究生叫夏雨,他立功心切,带上一些脱敏的药物和工具就随陈秀丽过去了。到了诊所,人家把他当成了专家,他也不客气。病人告诉他自己有过敏史,用药的时候注意一下。按说一个专门研究药物过敏的专家,应该能引起高度重视,但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做好皮试就不会发生大的问题。他武断地为病人做了青霉素皮试,经过半小时的观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于是他就把青霉素输上了。
又等了半小时,病人还是很正常。夏雨就对诊所的老板说:“问题不大,有情况马上打电话。”他走了,陈秀丽主管也要赶回去上班,所以她也走了。
这个病人输了不到半瓶青霉素就开始有过敏反应了,全身生出了疱疹一样的疙瘩、脸通红,一会儿就抽搐起来。诊所老板赶紧给夏雨打电话,让他马上往回赶,病人有过敏反应。
夏雨一看自己已经开到医院,再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就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但当急救车来到诊所以后,病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诊所老板赶紧通知病人家属,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这个病人有个习惯,每次看病对医生的询问和自己的回答都录音,这也是他家人嘱咐的,以防出现意外没有证据。
陈秀丽主管向王铁爪诉说了这件事的全部过程,试图让公司出面帮她度过难关。
王铁爪说:“这件事公司自始至终都没参与,也不知道。公司能够帮到你的就是证明你是公司的员工,公司没有帮你打官司的义务。”
陈秀丽主管一听傻眼了,她悔恨不已,真不该挣这份钱。她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了结,不知道今后自己还能不能在医院工作。
王铁爪记住了夏雨的名字和所属科室,总算可以交差了。他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向师捷副院长作了汇报。当然没提陈秀丽的事,只是把变态反应科和这个医生的情况作为他清查医院“吃里爬外”的典型汇报的。
师捷副院长并不认为这件事简单,他觉得这个“吃里爬外”的典型案例,不管是什么关系,医院都没有留下这名医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