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耀武副总经理带着高丽到了公园的深处,然后乘船来到湖心亭。谭副总告诉高丽说:“任总不止青城那些问题,他在这几年中为了拿项目,每天游走于建筑工地和相关领导之间。
和领导的经济往来自不必说了,就是和各大供应商和团购机构也有不少的利益交换。”谭副总说到这里,看了看高丽的表情,感觉一下她是否听得懂。
高丽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叙述,谭副总认定这个女人不简单。于是接着说:“涉及到的公司领导和工作人员,在任总被查期间都惶惶不可终日,担心任总把他们的糗事抖落出来,他们都将失去现在的地位,甚至还有牢狱之灾。”
听到这里高丽明白了,她说:“这些人要么让任新远现在闭嘴,要么让他永远闭嘴。”
谭耀武副总听高丽这么一分析,心里特别佩服任总。他的眼力真毒,他认定的人一定有两下子。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高丽说:“这是这些年所有接受‘大行房地产公司’贿赂的大佬们的全部证据。”
谭副总又从笔记本的记页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高丽说:“这是一百万元的卡,是任总这些年的积蓄,他没敢放在家里。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嘱咐我交给他安排过来找我的那个人。”
高丽断然拒绝了这笔巨款,她不是不喜欢钱。但这笔钱是任新远下半辈子赖以生存的钱,她再缺钱也不能对任新远的救命钱动心。
谭副总告诉高丽:“这笔钱不仅仅是给你的,也是你设法救出任总的费用。你知道这些钱给到谁能让任总在监狱里少受罪,给到谁会让他获得减刑。”
高丽勉强收下了这笔钱。谭耀武副总又拿出了一个皮夹,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条,他拿着纸条对高丽说:“这些纸条都是任总的债权和债务,有三千八百四十一万元。你要收好这些字条,这都不是从公司借出去的,而是私人往来。”
谭副总嘱咐高丽,一是收好这些借据,将来会有用,至于如何用任总会交代;二是不要在探监的日子见任总,还要通过关系在监狱以外见他,因为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和任总还有往来,那么这些东西放到你那里就不安全了;三是如果还能见到任总对他做一个动作。说着谭副总对高丽做了个捂嘴的动作,而且连续说三次,“完全没问题”。
谭副总最后说:“时间关系只能说这么多,接下来的事就有任总交代你了。从此咱俩不要再联系,你也不要说认识我。”
因为任新远是经济犯罪,所以凡是曾经和他有关系的人近期都不能离开石门。随时听从公安机关的传唤,以便提供新的证据。
高丽带着东西往青城走,身上似乎有千钧重担。他要救任新远哪怕没有结果,也要试一试。她相信任新远除了那个潜逃的会计以外,其他不会有问题。就是会计的问题,也是他们家庭内部的事和犯罪没有关系。
回到青城以后,她找了个玻璃瓶子,把这些材料装进瓶子,埋到了父母的坟前。他不相信她的家是安全的,因为涉及到生命、涉及到重大利益就一定有亡命徒。
这件事她不能和任何人商量,因为她知道一旦这些问题外泄了以后后果不堪设想。
秦四虎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想在这件事上立功,以此来讨好高丽。但高丽从石门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话很少而且躲着人走。秦四虎找到高丽说:“找到那个电话的主人了吗?结果怎么样?”
高丽告诉秦四虎说:“那个电话的主人已经换了,原来的主人查不到了,现在的主人什么都不知道,这条线就此断了。”秦四虎没有怀疑高丽的话,他相信高丽不会骗他。
高丽刚想去门诊楼,就看到了陈秀丽主管垂头丧气的,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有一点精神。高丽走到她的跟前问道:“出了什么事啦?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陈秀丽主管眼含泪水对高丽说:“官司没打赢,我还要赔诊所老板两万元。”
高丽奇怪地问道:“不是请律师了吗?难道律师是个水货?”
陈秀丽无奈地说:“律师费退回来了,听说诊所的老板给了律师八千,就为了这两千块钱,这个张强就反水了。”
高丽低头不语,她从这两件事上已经感觉到了世态炎凉。高丽来到办公室,见文员不在,只有王铁爪在办公室。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送给了王铁爪。王铁爪一惊,心想“一个物业公司的经理也能收到礼品”。他不知道是什么,也没在意,无非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高丽客气地对王铁爪说:“这次临县探监多亏领导了,感谢你的帮助。”王铁爪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呀?除了为犯人减刑,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王铁爪就是这样,只要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这件事他办成了,所以吹牛也就有资本了。其他事王铁爪不知道,他也没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监狱里的事能不沾边就不沾边。
下班以后高丽回到家里,她和往常一样脱了鞋,把外套挂在门外在衣架上。拿着钥匙打开防盗门,推门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各个柜门都被打开了。她第一反应是进来人了,而且一定不是贼,因为防盗门锁得好好的。她惊恐地到处看了看,东西没有丢,这证明了她的判断是对的。
一定和昨天拿到的东西有关,但昨天整个过程除了谭耀武副总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庆幸那些东西已经藏到了父母的坟前了,不然就糟了。
她不敢报警,到了警察那里一句假话都不能说。她马上意识到,第一次探监的时候被人盯上了。因为谭副总不可能出卖她,如果要出卖她就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周折把东西放到她这里了。
高丽惊魂未定,拿起电话想给秦四虎打过去。但又放下了,不能把他卷进这件事上来。秦四虎是个性情中人,很善良也很讲义气,如果告诉他,他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那就麻烦了。
高丽收拾杂乱的衣物时,在餐桌上她发现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