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3
小睿根本就不允许被庶盶所放下,并且时刻保持着高度警觉。有时在睡梦中都会惊恐的叫着“爸爸”,然后要紧紧抱住庶盶又才慢慢入睡。
将孩子放进背娃的背篓中背起来,似乎孩子还挺配合。从牛粪房中拖出自行车,将其浸泡到堰塘中。随着泥浆的退尽,尽管钢圈、钢丝甚至龙头都锈迹斑斑,但好在大多基本完好,更不存在穿孔现象,预计稍事修理和保养便可正常使用。推上自行车到当地街道经检查,除大多数钢丝的螺丝锈坏(暂时不用更换)以外,其它基本上还能够正常发挥作用,只是需要卸下诸如滚珠、传动等部件进行清洗和安装。
等待修理的过程中,孩子接二连三出现一副想哭泣却随即忍住未哭出声来的样子,旁边有阿姨提醒问会不会是孩子饿了。庶盶突然意识到,多半是孩子需要吃东西了,赶紧带着小睿转悠一圈,许多零食信不过,只能买点苹果让孩子先吃点,然后去饭店煮两个鸡蛋。
自行车算是修好了,骑上它的感觉还蛮不错。自己连张都没开的新自行车,如今差点成为破铜烂铁,心中很不是滋味。看看刚洗出来的破棉披,不知已经用过多少年了,现如今任然在使用;一把躺椅,铁丝捆绳索绑的,还时常搬出搬进;一元/把的蒲扇,许多把蒲扇的边缘早已烂成刷把扦仍在继续使用……一辆新自行车,就因为自己不会用,最终被扔进阴暗潮湿的牛粪房。试问,牛粪房除了垃圾以外,还有谁放过什么稍有价值的东西?凡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就是真金子,自己用不上的东西就是臭狗屎,完全就是眼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的实质体现。
吃晚饭时,见岳父母始终不提化猪油钱的事,“亲兄弟明算账”,哪能在账目方面久拖不明的道理呢?庶盶主动提出将上次所借路费、小睿的药费等账目一并算算。岳父介绍说,小睿的药费大约七、八元钱不说了。晓晖寄回三百元还了债,现在还有三百元没还。
按岳父所说,在本人从江东回到墎州的当月,晓晖是没可能向家里寄钱的。既然用晓晖寄回的三百元还账,还有三百元未还,化猪油的钱显然尚在。只是,这化猪油究竟卖的两元多多少,总共多少重量或总金额,岳父始终不提。庶盶忍不住问道:“化猪油总共卖的有多少钱?”“卖化猪油的钱还了欠账嘛。”
不知岳父这账到底怎么算的,庶盶疑惑道:“晓晖寄回三百元,加上卖化猪油的钱,一共有多少钱?”“我不是说过,都还账了嘛。”“上次我和晓晖去江东,总共借了六百元,是不是?”“两个地方借来的。”“那,是不是一个地方三百元,两个地方总计借了六百元啊?”“是,每个地方三百元,总共六百元。”“这两个地方总共还有多少钱没还?”“还有三百元没还。”“晓晖是不是寄回三百元钱?”“是,还了账了。”“总共借了六百元,还有三百元没还。除晓晖那三百元还了账外,化猪油究竟卖了多少钱,有没有还账啊?”“卖化猪油的钱,我一拿过手就还给了ⅹⅹ。”
庶盶明白了,凭岳父母嗜钱如命、一个钱搬成两个钱用的铁算盘功夫,他们内心的账一点都不糊涂。现在用糊涂账来敷衍,只因本人突然提起,加上将晓晖寄回的钱或许说漏了嘴,难以自圆其说,但仍然希望用糊涂账继续敷衍。然而,你们身为岳父母,竟然明目张胆的欺负别人算不来账,这在性质上就是强行往别人眼中揉沙子。
如果你们扪心自问,在几个女婿中,本人亲手拿给你们的钱少了吗?事实恰好相反,是给你们拿多了,滋长了你们的贪婪之心,反而认为本人可以随意敷衍。如今不仅贪婪到连化猪油这点最后的血本都要吞个一干二净。而且,还远不止于此,目光早就盯在那“码满几间屋子的东西”上了,所以这点化猪油钱,在你们的潜意识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难怪不顾行情,急于贱卖化猪油,纯粹就是为了抓几个现钱在手,这种落井下石与趁火打劫的言行实质,只有离谁最近伤谁最深。但你们可以不仁,我还不能不义。你们毕竟是晓晖的父母,是小睿的外公外婆,一点化猪油钱也不值得把你们说得无地自容。惟愿你们能够早日良心发现,收起认钱不认人的糊涂行为。
14.14
小睿自行吃饭只能是搞得满身满桌子的饭菜。有庶盶在时,小睿只要庶盶喂饭,其他哪个喂饭都不吃。庶盶原本要在午前通知大家下午开会,因而早早用过午餐,现在已经过去八九个钟,早已是饥肠咕噜。待孩子勉强吃过,庶盶拖过饭碗狠劲吃了一两口。岳母开口道:“就跟哪个不给你吃饭一样。”庶盶一听,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但转念一想:遇都遇到了,总不能闹个鸡犬不宁吧?我不生气,这饭同样是要吃的。缓慢吃下几口,实在将食道堵的生痛,便将饭碗推向一边:“我下午吃过些零食,吃不下了。”随即抱起孩子,离开饭桌。
清晨,庶盶认为此后天天要用自行车接送孩子,自行车上还缺乏一个儿童座椅。一旦开始恢复业务,势必时间将非常紧张,不如趁此安装一个儿童座椅。这一带的道路上时常满是稀泥浆,很少人使用自行车。安装儿童座椅,只有到原区公所的大场镇上才可靠,打算过会儿带着小睿一同前去安装个儿童座椅。为了弄清究竟能否有儿童座椅,庶盶转身向邻居亲友问询,确认能安儿童椅。
庶盶将自行车提到土院坝中,认真调试刹车、查看其它状况。岳父前来叫应庶盶道:“你要走哪里我们不管,但孩子你不能带走。”庶盶一听十分气愤,自己还没有正式提出带走孩子,你们倒是先出招了。这是企图剥夺一个亲生父亲的合法权利,而且在本质上将祸害子孙后代的前途和利益,岂能任你如此胡作非为?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便义正言辞道:“我要带孩子到哪里,是国法所赋予我的神圣权利,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们。”岳父继续道:“反正就是不准把孩子带走。”庶盶正想进一步理论,岳母从厨房出来,开始大声吵闹。鉴此,庶盶觉得至少当前还是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缓后商量解决。于是对岳父母道:“我不想和你们争吵,但有一点我必须强调:孩子的何去何从,有他亲生父母在,就轮不到其他任何人说三道四。”庶盶点燃一支香烟,对岳父母道:“我先到后面公路上去散散步再回来。”
岳父母不准带走孩子,在主观上没有恶意动机的迹象。凭心而论,要是岳父母善于养育孩子,这是在帮自己和晓晖的大忙,自己连感谢都还来不及,哪有南辕北辙的道理?可问题的根本在于,岳父母只能养育出是非善恶不分、人人避而远之的糊涂蛋来。误人子弟形同犯罪,是自己的一大处世原则,自己的孩子又岂能让人误忌?
可是,自己必须带走孩子的理由,不到万般无赖的最后关头,是不可能摆在桌面上说的,因为这会伤及一片人的自尊心。看来,商量解决孩子的去留问题,是唯一的理智途径,希望岳父母尽早明白个中厉害关系,从而放弃无理主张。
远远听见孩子的哭闹声,庶盶加快脚步走进厨房,正在被提前喂饭的小睿一眼瞥见庶盶,一声“爸爸”便扑向庶盶。见岳父母并没有太过纠结刚才的分歧,趁给孩子喂饭的空闲,便对岳父母说:“一家人,有不同看法和意见,争吵肯定解决不了问题,最终还要商量解决。我刚才一再反问自己:我是哪个?因为只有明白这个大前提,才能分出个轻重缓急和是非曲直的头绪来。
“我很清楚,二老不准带走孩子,是想帮助晓晖和我减轻负担。不过,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我有我的具体看法和打算。现在是,我的看法与二老产生分歧,其实这很正常,只要协商解决就万事大吉。但是呢,面对孩子的问题,我也决不赞成这不准那不准的。试想,身为孩子的亲生父亲,连我都无权带走孩子,这天底下还有哪个能够把孩子带走?天下又有哪个胆敢把我的孩子带离我身边半步?”
岳父母显得和颜悦色,岳母赞赏道:“只要有商量就对啰!”岳父接着说:“不是说不准你带孩子走,只是希望你把孩子留下由我们帮助照看,你在外面安心找钱就是了。”“对二老的好心我哪能不知?我深表感谢。只不过对孩子未来的安排,我有不同看法和打算,只要是为人父母的人,都会设身处地能够理解的。”早饭端上桌,随即结束了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