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气味的盛宴,应主人的要求,菜单、服装、音乐等一系列由身兼设计师的洵美打造,低调奢华风格,主题为“香草美人,芳华永恒”。
聚光灯落下的刹那,亦真亦幻的光雾魔术表演开启发布会,人们置身于大海中央,众多美丽的舞者仿佛水之女神,托着光海之心香水来到每一个嘉宾面前。杜夫公司总裁加尔普进行致辞,营运总监洵美女士为香水产品进行详细介绍,讲述了香水的创作始末。
按动瓶口,李骏佑领悟到光海之心最本质的特性,海洋的原始野性、冷静的香气、厚重的凛冽,巧妙地包裹在丁香的甜味、莲花的纯净清润和柑橘的清苦中。
发布会尾声的时候,南音来到客座找薇和安娜,但安娜说:“天知道她去了哪里。”
薇喜欢乡间的宁静沉谧,大概没有人知道自己晕香,同时身上的穿着太敷衍了事了,在今天看来,就像这片柑橘林里的知更鸟。
从湖边望出去,小镇周围可以看到一排排的稻田,傍晚飞进原野的灰色的野乌鸦。
1个月后,签证下来了。
在飞往柏林的班机上,李骏佑觉得,让人觉得阴沉而又寒冷的,不是那天下午的雨,而是她扑朔迷离的眼神和冰冷的拒绝,那是个阴郁的晚上。
空姐被李骏佑餐纸上的简笔画头像所吸引,那削尖的下巴和忧郁的蓝眼睛,要了黑咖啡,又将眼睛的颜色擦去。
薇被一种不确定的甘甜感觉烦恼:“总算结束了。”
南音问还是少年的服务员要薄荷烟。
男服务员看了看四周,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女士,我们不提供这个。”
南音个子不高,站起来的时候也只能抬头,看了一眼吧台第三座拿着鸡尾酒的那位褐眼,棕色皮肤、有些发福,一身棒球男打扮的青年男子,吻了眼前的年轻人:“不想你的朋友误会的话,给我。”
服务员眼中喷出怒火,真想用手中的托盘盖住这女人的浓厚的黑色眼影和挑衅的红唇,最终掏出了一盒烟,南音心满意足地拿过来,窝到了沙发上。
薇叫住了他,给了不菲的小费:“不好意思,她喝醉了,您别介意。”
那个纤弱修长的服务员板着面孔,脸上现出自嘲的神色,说:“我认识她。”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南音醒来的时候,薇已经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大卫在三天前的上午10点左右打电话告诉薇:“东西到了。”
薇再次确认:“对过了吗?”
“嗯。”电话里传来冬不拉收音的声音:“是扎娜?”
“是的,我们在火车上,晚上在塔拉兹有一场演出。”
阿列克谢抱着菲加蒙坐在椅子上,不满意地开了玻璃屋的灯,薇轻声制止他:“嘿,别淘气。”
“什么?”大卫问,也被扎娜问:“她什么时候来?”
“不是说你。”挂了电话后,薇跟阿列克谢说:“我要走了。”
“还会回来吗?”小男孩快要哭了,咬着手指问。
薇坐下来,握住阿列克谢的手腕:“会,别再吃手了。”
阿列克谢忍不住开始嘀嗒嘀嗒地掉眼泪,却没有哭出声,而是问薇:“那以后我晚上出来上厕所害怕怎么办?”
薇本来没有打算向安娜夫妇告别,但阿列克谢这样,这是多么玲珑剔透却又敏感的小男孩啊:“或者,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阿列克谢气馁,并不相信:“我没有电话。”
“那怎么办。”
安娜答应每个月的12号帮薇给保洁开门,尽管不愿意,薇仍然试探着问阿列克谢是否有自闭倾向,因为他从来不和谁玩,也没有朋友。这是安娜心中的痛,自责和内疚顷刻间布满了这位家庭主妇的脸:“在你来之前,他曾经走失过。其实在他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已经发现了,他时常一个人玩,也不说话,做什么都比别人慢,我们带他去看过治疗师,做过很多努力,可能还不够:”上个星期,我们去看治疗师,说他已经好很多了。“
”抱歉,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薇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像发现了别人想藏起来的结痂。
安娜眼湿湿,捂住发酸的鼻子:”我们无意让人知道这件事。“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和丈夫说起,他也不以为意,认为自己小时候也不爱说话,可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这孩子就已经一个人孤独地行走了。
”或许我们大家应该给予他更多的爱和帮助,他一直想要养一只猫。有时候,人是回来了,但心里的伤痛,并没有消失。“
”嗯。“
不知怎么的,一种悲戚之感油然而生,薇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这显然是薇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而故意这么说的,会不会再说点什么,安娜想。
航班很顺利,Almaty机场不大,薇挤在人群中,先到二楼买了手机卡,打给了大卫。
大卫气喘吁吁,脚步声很急:”你在哪儿?“
第一次见到大卫,苍白挺拔,俊美又落寞,仿佛白桦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忧郁,那是在剧院看芭蕾舞演出来的时候。
那年冬天,在门口,薇记得当时自己称赞他是完美的芭蕾舞者,少年大卫看了看薇头上的雪花,将自己的紫色围巾解下给薇系上,问薇:”那你是否愿意请我这个他乡之人喝一杯咖啡?“
”接下来你想干什么?“薇被搂着肩膀问,大卫已经完成了少年时的梦想,成为了最年轻的独舞演员。
作为里海西岸舰员的父亲希望大卫入读军校,但在莫斯科的时候,大卫违背父亲的意志,考入了芭蕾舞学院,以致于父亲断绝了大卫的一切经济支持和联系,这个代价是租不起房的大卫在薇的画室住了一年,兼职当男模赚取学费和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