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自己要去爱他们呢?
和祖母刚开始生活的时候,自己得了失语症。
10岁的时候,病情有所好转,如果不是祖母的细心照顾和陪伴,大概,是不会有想对人世开口的一天了。
还是不喜欢说话,同学们都当自己是怪人。
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跟祖母生活的五年,大概是迄今为止,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她是一位退了休的芭蕾舞教师,年过六旬,依然身姿优雅、气度高华。
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
12岁那年的夏天,7月28日晚上20:43分,父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在从大阪回东京的路上,他发生了车祸。
10天之后,就是自己参加青少年大赛的日子了,祖母一边料理丧事,一边陪自己苦练比赛曲目,那个时候,母亲也回来了。
A组预赛日是8月9日,母亲陪伴自己化好妆,一早到达剧场,第5个出场,隐忍着巨大的悲痛上场,并没有获得决赛名额。
现在想起来,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巴黎圣母院》那段单人独舞是怎么跳完的。
母亲和祖母在客厅的详谈被自己听到了,她们以为自己睡着了,当时祖母说:“那孩子,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却失去很多,一直在失去,我真担心,她再也不会想开口说话了,如果我以后也走了,香织,香织她该怎么办呢。”
母亲的声音好像带了愧疚之意,她打定主意要带自己离开:“是,是我的过失,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或许换一个环境,她会好一点,我想征求您的同意,把她带在身边。”
她真是,从来都不了解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第二天,母亲来学校门口接自己放学,一边试探性地问:“香织,以后跟妈妈一起生活好不好?”
“为什么?”
“妈妈,只是想,拥有照顾你的机会,你,能不能给妈妈一次机会?”
“不。”
她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吧,所以慢慢地落在了自己身后,几分钟后,她的情绪崩溃了,冲自己大喊:“你爸已经死了,这是我的错吗,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公平一点?现在,我才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吗?现在想起自己还有监护人的义务要履行了?我到底算什么?在他们眼里。
但她说的一点没错,那并非她的过错,父亲恢复单身以后,彻底放纵自我,女友从不间断,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过着他朝思暮想的自由生活。
车祸的时候,交往不久的、来东京发展的巴西模特女友在副驾驶座,听祖母说女模特当场死亡。
在病房外和祖母焦急等待手术结果的时候,自己没有哭,内心一片荒凉,那种感觉,就像雪花飘落,心间白雪淹没了伤痛,冷冻了情感的感知能力,原来,人在那种情况下,连哭也哭不出来,没有眼泪,只有哀寂。
那天,自己和母亲大吵一架,她对于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她,一直是介怀的吧,才会在自己失去父亲的时候,毫无理会自己的心情,控制不住冲自己大吼大叫。
打定主意,以后和祖母一起生活,为了唯一的梦想去努力。
但世事就是那么残忍,一年后,祖母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脑溢血去世。
来这里是因为可以继续芭蕾舞的梦想,而不是因为想和谁一起生活,关于这一点,相信母亲和自己一样,心知肚明。
收拾行李的时候,大卫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薇问:“你要帮我忙吗?”
“不用带太多东西。”
薇也这么想,只是这么快就会回去,倒真是没想到。
“你有多久没去过那里了?”
转头想问的时候,大卫已经不在门口了,那家伙,似乎有话想说。
收拾完以后,大卫正在和菲比玩,薇也坐下,问:“要不,你陪我去一趟?”
“你走得这么急,签证办不下来,半个月的话,等你回来的时候,《天鹅》应该差不多拍完了。”
“我还想着,想跟你们一起去呢。”
“是吗?”
“嗯。”
“到时候拍《狼》的话,你可以一起去。”
“太好了。”
“要不要开瓶红酒,预祝我们工作顺利。”
薇摇头:“我怕我明天醒不了,还是等回来再喝吧。”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