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还是走了,去卫生间的时候,无意间从走廊上的闲聊的中年妇女的口中得知了女儿的死讯。
尤达再也瞒不下去,无法安慰背对着自己浑身颤抖,拒绝和自己沟通的妻子。
安娜说:“我活不下去了。”
尤达摇头:“不能这样,我们,阿列克谢怎么办。”
许久之后,安娜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说:“我想见阿列克谢。”
听到消息的时候,薇和李骏佑正坐在院子里陪阿列克谢写作业。
这三天,一直告诉阿列克谢,他爸爸妈妈去城里陪姐姐参加钢琴考试,谎言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李骏佑告诉薇,他和阿列克谢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薇恍然觉得,这个英俊神秘的男人也有善良温柔的一面。
昨天晚上,在玻璃房快要睡着的时候,又听到了他的口琴声。
索尼娅的第一位钢琴导师是他,身为尤达的挚友,他内心的伤痛绝不比任何人少。
薇在少女时代,个性平庸、冷漠寡言,实在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在恩师的鼓励和引导下,锋芒的一面被激发出来,越来越特立独行,在寂寂无名的时候,经常被南音骂作疯子,除了美貌,个性简直一无是处,难搞、毒舌、嚣张,和正常人相处不来。
虽然由于双方父亲的友谊,兼之少女时代短暂的相处,薇视安娜为难得的朋友,但内心深处却深知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安娜其实并不喜欢我,她和南音更为亲近一些。
在安娜父亲还在,两人都是小孩子的时候,玩耍、吃饭、睡觉都在一起,是彼此唯一的玩伴,感情十分要好。
对于拥有美丽高贵的母亲,享受着家庭温暖的自己,竟然在一次坐在母亲膝盖上亲昵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的安娜眼里的怨恨。
安娜的母亲呢?
所有人都说安娜没有母亲,只有奶奶和爸爸。
虽然是小孩子,薇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安娜有意疏远了自己,为什么?只是因为我骗了她,我说我也没有母亲。
6岁的时候,安娜父亲发生了车祸,可怕的是,也是在那片湖区。
父亲资助了没有抚养孙女能力的安娜奶奶,直到9岁的时候,患有肺癌的奶奶去世。
那天,父亲对我说,要收安娜当养女,我声嘶力竭地拒绝了父亲要我把她当作姐姐的要求。
“你可以继续赞助她,但不可以让她当您的女儿,我不需要一位姐姐!绝不接受!”
又一次,在安娜眼里,看到了成为孤儿的,她的怨气。
那个时候,我只是接受不了一向当作朋友的人疏远我多年,却为了想要成为我父亲的养女而又来讨好于我。
我觉得很恶心,但站在安娜的角度,现在想想,她一定认为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朋友,她是那么向往家庭的温暖,我却一口回绝了她。
我们终究没有成为真正交心的朋友。
后来,同为孤儿的安娜和尤达很早就结了婚,拥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索尼娅和阿列克谢。
在一次和南音的争吵中,她曾经冷笑着说:“谁配做你的朋友,我?安娜吗?你会需要普通人的友谊吗?我们都只能做你的陪衬,连做你的影子都够不着,你这种人永远逃脱不了孤零本性,不会有朋友的。”
“我确实没有把你当朋友,我也不需要。”
李骏佑和薇开车带着阿列克谢赶去医院,但在半路上又接到了尤达的电话:“安娜走了,她走了。”
薇听着李骏佑重重的叹息声,怀抱着阿列克谢,不敢置信地问:走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