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很热,去医院看望养父,精神状态很好,等到Rose去洗手间以后,他说:“我很高兴,你带朋友来见我,她漂亮吗?”
李骏佑笑了:“很漂亮。”
两人去游泳,几个来回之后,李骏佑坐在椅子上,看着Rose朝自己游来。
她从水里钻出来,浓重的黑发压着纤细修长的颈项,肩颈实在过于优越,白得透明的肌肤下骨节清瘦得发冷,宛如一段丝绸轻盈飘展而去,晕开溶溶一片水光,清甜与美艳交织而来,勾魂撩人,令人忍不住靠近、探寻。
温柔清甜的女孩占有欲极强,主动索吻,她的嘴唇好像梅汁番茄的味道,李骏佑闭上眼睛,很快就沦陷了。
书架上全部都是古典唱片,Rose漫不经心地翻过,李骏佑从背后环抱住少女,咬着耳朵问:“你喜欢听谁的?”
是《星期日早晨》,地下丝绒乐队那张有名唱片中的第一首歌,空灵、苍白、有毒,但显然不是好听的答案,Rose一脸天真灿烂:“你呀,想听你唱歌。”
“我们去参加森林歌会好吗!”
“当然,我早就想去了!”Rose跑过来,坐在李骏佑腿上,环抱着爱人的脖子,吃着盘里的红色樱桃。
牛油果绿的吊带衫,瓷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手臂碰到胸口的时候,黏黏的,让人意乱情迷。
李骏佑对于自己的情动略显羞涩,看着吃樱桃的女孩,仍然在回味泳池里的那个吻。
Rose想要喂自己吃一颗,说实话,这种酸度过高的水果,不太喜欢,赶紧摇头。
女孩放下果盘,环住脖子,含着樱桃送进了嘴里,李骏佑放下手里的书,抚上轻若无骨的细腰,继续向上,一边回应着女孩的热吻。
书停留在那一页,意大利人卡罗.葛齐说:世界上只有三十六种剧情。这三十六种剧情分别是:求告、救援、复仇、骨肉间的报复、追捕、灾祸、不幸、革命、壮举、绑劫、释迷、取求,骨肉间的仇视、骨肉间的竞争、奸杀、疯狂、鲁莽、恋爱的罪恶……
去音乐节,一起上旁听课,去她打工的餐厅吃饭、等她下班,所有的时间全是甜甜的恋爱。
那天,去医院看完养父,打Rose的电话没接,李骏佑决定去蓝街找她。
蓝街处在高楼巍峨的繁华街道和流浪汉们的工棚区不远处,Rose住的那层楼有四个楼层。
暗黄色的建筑,在这清冷的雨夜、昏暗的灯光下尤为显得寂寞,比白天的时候更寂寞了。
这个废弃的原剧院改建的住宅区住的全是世界各地来柏林追求梦想的人们,做着艺术家梦、却只能替人画素描的画家,偷渡者,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醉酒的疯子,底层黑帮成员,吸毒的,都是底层。
墙面上到处都是涂鸦,不见得有什么艺术水准,站在中心的露天广场上,可以仰望头顶的星空。
这天,没有星星,只有倾盆大雨。
一不留神,就踩进低洼的小水坑,真是倒霉,李骏佑叹气,之前白天来的时候,还觉得这个地方不算太糟糕,比起小时候和母亲待在难民营的时候好多了,比起母亲和自己的幸运,Rose似乎……
李骏佑抬眼,看到Rose住的那间屋子灯亮着,门口好似蹲着一个人,那分明是,不禁加快了脚步。
近了,才听到嘤嘤的哭泣声。
借着灯光,李骏佑发现屋内一片混乱,似乎被人砸过。
女孩手臂上有清晰的伤痕,听到脚步声,她停止哭泣,抬头仰望,细碎被雨淋湿半边的刘海无力地扒在额头上,嘴角有明显的清淤。
“Rose。”她听到他叫她的名字,站起身来,本来灰暗的脸色顿时笑盈盈地,有些局促不安:“你怎么来了,进来坐。”
本就单薄的背影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压制哭泣,屋内一片狼藉,几乎没有可以站脚的地方,李骏佑扔掉雨伞,捉住Rose的双肩,想起之前遇到被几个亚裔黑帮追踪的情景:“他们,又伤害你了!”
雨一直下,女孩的眼泪好像雨一样,没有停歇的意思。
“告诉我啊,他们是谁!为什么要伤害你!”李骏佑几乎要将Rose摇散了,欲抚摸女孩脸上的伤口,被她避开了。
“没有为什么。”Rose在啜泣之中冷下心来,坐到堆满花瓶碎片几乎没有空隙的双人沙发上,不再看李骏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