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去了户部,抓了户部度支主事。”
“犯啥事了?”
“还能啥事,收了三千多贯润笔费,现在去受审去了。”
短短一日,之前还耀武扬威,高高在上,以为春风临近的文官,全部被锦衣卫翻出了罪证。
仅是户部一部,就有十几个官员落马。
起初不少文官还硬着脖子,他们还以为此次受审,审的仅仅只是科举的事,可当他们看到同僚从审讯室出来那瘫软无力,如遭雷击的样子被人看见时。他们才明白,这一次,绝对不是单单科举的事。
整个昭狱,也变得人满为患。
宋濂,此时也在锦衣卫的昭狱之中。
同一个牢房,还有好几位翰林侍读,都带着镣铐,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一旁,翰林侍读龚其用苦笑道:“宋学士,想个辙吧。”
宋濂缓缓回头,面色枯黄,凄惨一笑:“想辙?想什么辙?”
“错啦。”
宋濂声音有些俏皮,却又带着一丝怅然的悔意:“从一开始就错啦。”
一旁还有学士不甘心的道:“陛下这是冤枉我们!”
宋濂转头,讥讽一笑:“冤枉?真的是冤枉?你们从一开始,就公平公正,没有偏袒江南士子?”
“可……,可您也看了啊,北人的试卷,确实比不过南方学子啊。”
“难道朝廷恩科,看的就只是试卷?”
宋濂沉声质问。
其余人怔住。
不看试卷,还能看啥?
宋濂苦笑:“错了,咱们都错了。”
“皇帝要的,是江山!是一统啊!”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昭狱大门开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走到了围栏前。
少年脸上挂着笑意。
文官们抬头,尽皆沉默。
唯有宋濂和龚其用两人,躬身道:“参见晋王殿下。”
朱棡点了点头,对于其余学士漠视的态度也没有半点意见,轻笑道:“诸位大人,昭狱地方差了些,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开口。”
宋濂拱手道:“罪臣之躯,不敢贪图享乐。”
朱棡淡笑道:“诶,宋学士乃是本王的老师,也是太子之师,我来是带老大人走的。”
说着,牢门的牢门就被打开。
宋濂的眼眶陡然泛红,颤声道:“陛下……,老臣……,有罪啊!!”
他已经是位极人臣。
太子少师,文华殿大学士,翰林学士,每一个都可称为朝中柱石。可这一次,他犯了糊涂。
他默许了何文玉的做法。
尽管没有跳出来,可还是默认。
这就是君臣嫌隙。
宋濂被带走,是因为他是太子的老师,将来太子是当皇帝的人,他的老师锒铛入狱,于礼不合。
并且,宋濂对朝廷的功劳很多,这一次的私心,朱元璋生气归生气,但是能体谅几分。
宋濂拜道:“殿下,老臣……,想去见见何文玉。”
朱棡点了点头:“自便。”
宋濂出了监牢之后,朱棡眼神瞟了一眼龚其用。
龚其用也对着朱棡眨了眨眼。
前几日,龚其用尿遁之后,去乾清宫拜见了皇帝,正好撞上出宫的朱棡和刘伯温,龚其用便将何文玉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有时候,能不能活命,能不能有个体面,在官场上,就是一个念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