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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映着少年干净的笑容,清冷从容的男子忽而一怔,那年,那个黑衣的男子,也是这般眼神干净,言笑晏晏,哪怕身后魔焰滔天。
“老徐?”林岚皱了皱眉头,有一刹那,他感到眼前这个温和优雅的男子起了杀心,转瞬而逝,若不是那一刻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给了他一瞬间的心悸,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赶路疲惫,出现了幻觉。
这么说果然,门下出了一名魔修,自己恐怕是徐若清恨不得亲手除之的耻辱吧。
所有的念头不过瞬息间又归于平静,徐若清松手挥散了无形长剑,轻蹙着眉心盯着少年,“夺人生机这种招数,我可不记得东林有过。”
林岚一笑,干净清秀,“师尊不喜我夺人生机,那我还他便是了。”
逝去的生命还可重获生机?
因着正邪不两立,众人对于魔修手段所知甚少,此刻不由得都目不转睛地看向了少年,林岚弯着姣好的眉眼,蹲在了黄不与的身边,单指点上了尸身的眉心,同时,他也阖上了眼眸。
在场几人除徐若清外属凌杉修为最高,对天地气息的变化最为敏锐,此刻她的面色陡然改变,抬手间天地灵气翻涌,她正打算喝止林岚,可随着一声炸响,黄不与的尸体在魔气的灌注下猛地炸开,她已然晚了一步。
满地皆是残肢与碎肉,天地气息化形的小剑此刻才堪堪来到林岚身边,并无伤人之意,只想逼他退去,黑色的魔气涌动,林岚不慌不忙地向边上跃开些许,金色小剑擦过他扬起的长发,最终化作光点重归天地。
黄不与尸身破碎,飞溅的血液与残肉都止于徐若清面前,没有殃及他人。
方才出于情急,此刻凌杉再看尸体,虽说黄不与的外表看着并无异常,可他脏腑上已不知何时开满了白色的花,花叶交错,根须扎穿了内脏,将它们串在了一起,即使被林岚破坏也未能将它们完全斩断,受损的花茎内沁出透明的汁液,此时在这番场景的衬托下却愈发的妖异,而飞溅的鲜血也将白花染上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竟是不知何时,黄不与早已被白花侵染,或许正是他从花海归村的时候,或许是洪肆死亡的时候,或许洪肆与王今的死亡都是由他带来,这一切只是猜测,都已无从考证,也没有考证的意义了。
分明昨夜还相谈甚欢的两人在一早晨的时间里相继离去,众人一时间心绪复杂,而且虽说黄不与已无法挽救,可落得这样尸首异处的下场还是让人不大能够接受,许久不见,少年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林岚缓缓站直身子,凌杉突然的出手让他的眼角衣摆也沾上了些许血渍,然而他翻手间把两枚染血的令牌丢在地上,轻轻浅浅地一笑,不以为然,“北冥余孽,死不足惜。”
那是两枚北冥宫的身份令牌,背后分别刻了一个名字,一者洪肆,一者黄不与。
“可他们分明拜入了仙宗……”张恒的话语戛然而止,若黄不与说的仙宗是北冥宫,那所谓的灭宗也就能对的上了,三个月前北冥覆灭,而他们不在宗门,若听说的晚些,以他们的速度来此,舟途劳顿,无所依靠,估计确实要一个月的样子,他说他们七年前见到了仙人因此走上了求仙之路,几经辗转,怕是为北冥所蒙蔽,反而修了魔。
回过神来,少年浅笑依旧,眸如黑玉,徐若清初时眉心轻锁,此刻似是微哂,“他是北冥魔修余孽,故而虽死不足惜,那你又如何?”
少年唇边的笑容一抽,忽而间沉默了下来,当徐若清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林岚小袖一甩,微微扬起下巴道:“我堂堂曹小剑才情冠世武艺无双,怎将他与我相提并论!”
“……”
这或许便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东林门自有东林门的规矩,除非跟随长老游历,不然不可随意下山,故而林岚这次也是接了任务而来,为期三月,还要前往附近的浔城。
而徐若清等则要同先行前往最近城池的莫情及其余人等汇合再往西行,与林岚尚有一段路途共行,于是一众人六人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村庄,魂魄已消亡,至于其他,便不在他们接受的请求范畴之内,附近自会有势力前来清扫此地,安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