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维停止了摇木椅的动作,问:“廖老师,又到老王的抄写室下棋?”
胖廖点了点头。
庄小维立刻说同去。
庄小维和胖廖来到老王的抄写室外,远远就听见老王在破口大骂。
两人推门而进,问明原委。
原来,中午老王去出黑板报,忘了锁门,放在抄写室里的十几本旧书被偷了。
老王年过六旬,头发灰白,牙齿七零八落,是学校的临时工,写得一手好字,平日里给学校刻蜡纸、抄通告、出黑板报,按份计酬。
胖廖立即推测是初三(1)班的某某和初三(2)班的某某某干的,说那两个蟊贼,劣迹斑斑,臭名昭着,可恨至极。
老王不解,说:“几本旧书,不值什么钱,他们偷去干什么?”
胖廖说:“那些挨千刀的,把书偷去,当然不是看,而是当成废品论斤卖,换了几块钱,就去抽烟喝酒!”
老王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胖廖说:“好啦,偷都偷了,也不要想着能追回来了,自认倒霉吧。来,下棋,下棋!”
老王一脸郁闷地在象棋棋盘上摆好棋子,然后又发起牢骚,抱怨起他在福利待遇上所遭受的不公。
胖廖嘿了一声,说:“老王啊老王,你的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非编人员,知道不?几个烂字写得好,有什么用?现在处处都是电脑办公,就算你写得再好,能好得过电脑打印?老伙计,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属于被社会历史淘汰的那一撮子!”
某种意义上,胖廖和老王是一对冤家,总以打击对方为乐。
老王哼哼几声,对胖廖的话表示不屑,反唇相讥说:“我要是有条件,也被保送读了大学,混得肯定比你强,绝对不会被人踢到图书馆吃闲饭!”
胖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说:“管他呢,只要工资有拿就行,我看得开!”
然后,胖廖又翻了翻他的豹眼,对老王说:“老王啊,要是我是校长,看在你为朱堂中学做牛做马服务了一辈子的份上,讲个人情,可以考虑安排你去扫扫大门。什么,你不扫?那就卷起铺盖,回家抱孙子去吧!老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王说屁个理。
接着,胖廖和老王下起象棋来。
你中炮,我飞马,你拱卒,我出相。
行到中盘,老王抓住胖廖的一个疏失,吃了他一只车。
胖廖嚷嚷着说不算。
老王紧攥住那只被吃掉的棋子,说:“落地生根,没得悔的!”
看着胖廖吃瘪,老王开心得很,哼起一首轻快的曲子,然后又抑扬顿挫地高声朗诵起来:“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看老王那样子,吃了胖廖的一只车,让他有无尽的快慰。
庄小维看着胖廖和老王下棋,说:“你们知道吗?听说我们学校将来一位女的新校长——”
胖廖问谁说的。
庄小维说刘不糙。
胖廖哼哼几声,说:“刘不糙的话,你也信?他胡说八道,吹牛成瘾,十句话里九句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