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的春季狩猎是一个堪比百花节的存在,只不过与百花节的性质却大为不同。百花盛节以浪漫柔情与民同乐为主,而这个春季狩猎则是带着些许血色的皇家氏族活动。
每每百花节过后,不多时,春季狩猎也随之而来。
按照以往,狩猎的时间再加上来回的路程总共为两个月。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绝对不短!
故而在狩猎前,皇帝会先一步把朝政中重要的事情处理完,并且会将这段时间的朝政之事交给太子肖烨墨处理,三皇子肖烨擎协助。
皇帝出游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无论是保护帝王安全亦或是安排出游路线,这些一系列的行程都要众多大臣们相互配合,才能有条有序的进行。
当然,同皇帝出游的除了皇室中人外,还有朝中的各位大臣及其儿女,所以,每一次的春季狩猎都是十分热闹!
三月清晨的街道上,大批车辆缓缓的驶出城外。绣着金红色龙纹的旗帜迎风飘扬,马蹄踏着青草,一眼望去,满是车马人群。
而其中最亮眼的就是在队伍中间的那顶暗紫幽殷的轿辇,整体以暗色系为主,殷红的长纱配上浓稠的紫色后,让人有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感。
它的四周有着整齐的马队跟随,马背上的所有人都用白色宽大的兜帽遮挡住脸,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绣着如血般艳丽的地狱之花。他们动作一致,简单的就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稍稍靠近都能感觉到那冰寒阴森的气息。
辇中,闻闲懒散无骨的斜躺在软椅上,长长的墨发由肩头滑下垂落在地上,宽大的魏晋风紫袍松松垮垮的搭在他身上。白玉般的手撑着头,斜长如狐的眸子微阂,整个人说不出的魅惑妖艳。
墨白坐着他身边煮茶,余光瞥见闻闲手中拿着的白色衣物,低下头忍笑。
“小白,你笑够了吗?”幽幽的声音传来,墨白身子一抖,“不敢!”
闻闲嗤笑一下,把手中的东西贴身放好,双手放在头后枕着,“下午就可以到猎场扎营,唔……晚上抱着本督的小丫头一定能做个好梦。”
墨白聪明的没有接话,他的视线紧盯着从翡翠冰壶中缓慢流出的水柱。
辇中顿时有安静了下来。
车外,司礼监众人阴诡的气氛使得他们在众多人群里脱颖而出。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井然有序的跟随着,让人不难猜出这轿辇的主人何等的尊贵!
而这样浩浩荡荡的架势,显然已经超过了皇帝的车轿。可惜皇帝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似乎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那么旁人就更不敢去多说什么。
当然皇帝不在乎,并不代表后宫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妃嫔也不在乎。
这不,在那个暗紫色轿辇后方,一辆淡红色轿中的淑妃啪的一下把车帘甩了来了,双眼中满是厌恶,“一个阉人而已得意个什么劲儿。”
“哎呦,我的好娘娘啊,这话您可小声点儿!万一被人听了去生出事端。”茶嬷嬷轻声劝着,淑妃一张俏脸上写满了不服气,“本宫又没说错!”
可是声音还是有意识的减小了不少。
茶嬷嬷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这个任性的主子她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明明知道九千岁在北越是个特殊的存在,连皇帝都对他礼让有加,还这样分不清状况的胡乱说话,迟早要惹祸上身!
同样,在淑妃车辆的后面刚好就是明燕公主的马车,明燕依然是一身金色系华丽异常的宫装,头上悬挂着金凤朝天的簪子,红宝石般灿烂的耳环在她颈间摆动,衬着她肤如白雪。
明燕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果,似乎看的有些出神。
突然,她的手猛的把茶杯咂在桌上,一边伺候的宫女浑身一抖,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带着怯意的声音拉回了明燕的思绪,她深吸了口气,烦躁的摇手,“没事,都退下别来烦本宫!”
话落,小宫女急忙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借着她抬起的帘幕,明燕死死的瞪了一眼九千岁的车马。她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一直迁就这个闻闲,简直可恶。
“恶心的阉人。”明燕低声说着。
当然了,忿忿不平显然不只是她们两人。
再后方一点的秦沐风骑着马同云希瑞并排走着,今日的秦沐风特意换了一身干练的劲装。
平日里半束半披散的青丝也都整整齐齐的束成一个高马尾,淡青色的发带牢牢的固定住发丝,其余剩下的部分就随着迎面吹来的微风,不时轻轻晃动。
清冷的眼眸不时扫过前方那张扬无比的车队,眼中极快的划过冷意,可是眨眼睛又消散不见。
在他身边的云希瑞一手扯了下缰绳,“沐风,你好像很关注九千岁那边的事。”
“有吗?”秦沐风不动声色。
云希瑞歪着头看向他,“有。”随后微微直起身望着那辆华丽的车轿,“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明明是个……”
“希瑞,谨言慎行。”秦沐风突然打断了云希瑞的话语,善意的提醒道:“还是不要在背后议论千岁爷的好。”
说着,轻声笑了起来。
云希瑞不屑的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他一手搭了过去,“有时候我觉得你跟我爹是一个脾气,小心翼翼地,看着都累。”
对于好友的打趣,秦沐风勾唇一笑,“云伯父若是听到了,就该罚你了。”无视云希瑞不赞同的目光,又道:“都说伴君如伴虎,为人臣子就更要时刻提醒自己,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话是这么说了。”云希瑞挫败的撇嘴,“但是我觉得这样活着很憋屈,为人臣……九千岁也是臣啊,可你看看人家活的,那叫一个恣意妄为。”
“你羡慕呀?”秦沐风闷笑出声,“他的身份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
云希瑞先是一愣,在看到秦沐风眼中的笑意后也笑了起来,“也对,差点忘了。哈哈哈,沐风和你聊天总是让人感觉心情愉悦啊!”
话落,云希瑞用手拍了一下秦沐风的背,秦沐风笑了笑,“我很好奇,皇上为什么会对九千岁那么……容忍。”
“古往今来,凡为君者,不是最忌讳宦官弄权吗?”秦沐风压低了声音问。
云希瑞无奈的耸肩,摇头道:“这个还真没人能说的清楚。皇上对九千岁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说着,停顿了片刻,“不过……”
“不过什么?”看他神色奇怪,秦沐风追问。云希瑞抬头望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开口,“九千岁是六年前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