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翠嬷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来到云溪灵的寝室。她朝着白鹭使了个眼色,白鹭连忙将手中的雨伞收起,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小姐?”
随着话音落地,门就从里面打了开来。青浅朝着她们竖起手指,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后,才轻轻让开路。
翠嬷嬷小声的走了进去,越过床前的垂纱隐约可见一个少女正半躺着,她端着鸡汤走过去,“小姐,可是又不舒服了?”
云溪灵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后才缓缓睁开双眼,“嬷嬷?”她的声音还有几分沙哑,“青浅搬个椅子过来。”
“好。”青浅闻言,立刻拿了一个红色靠椅放到她的床边,翠嬷嬷笑着对青浅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碗递给云溪灵,“小姐早上就没吃东西,刚好厨房炖了鸡汤,老奴就盛了一碗过来。”
云溪灵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接过汤碗放在嘴边吹了吹,也不管烫不烫的一口饮下,而后将碗递给青浅。
翠嬷嬷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说着又帮她拉了拉锦被,“这几日正逢雨季,早晚温差大,小姐还是要多注意。”
“嗯,我知道。”云溪灵颔首。
青浅撇了撇嘴,“都是昨天不小心淋了雨,小姐回来就开始不舒服了。”说着又拿过一个软枕放到云溪灵身后,“小姐你垫着这个。”
云溪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对着翠嬷嬷道:“如果我没记错,拓跋族的几位客人是不是近期就要离开了?”
翠嬷嬷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今天赐婚的圣旨就会下达,三日后依瑶公主会同拓跋族的客人一同离开。”
“三日后?”云溪灵手指轻点着床,“倒是比我想象中快很多。另外,他…怎么样了?”
翠嬷嬷先是一愣,又低头安慰的笑了起来,“小姐不用担心,千岁爷那边一切正常。”
“可是我怎么听说…最近司礼监似乎有被打压的趋势。”云溪灵活动了一下肩膀。
“呃……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翠嬷嬷摇了摇头,云溪灵凤眸微眯正打算说话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云溪灵眉头微蹙,翠嬷嬷闻声站起推开窗户,“怎么了?”
院中白鹭正拦着李管家,听到翠嬷嬷的声音后,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嬷嬷,李管家说宫里来人找小姐!”
她的声音清楚的落在云溪灵的耳中,她轻轻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对着青浅招了招手,“帮我换衣服吧。”
青浅手教麻利的给她换了一套淡粉色的长裙,云溪灵简单的扯过一条淡色发带三两下扎在脑后,她一边披着短披风,一边往门外走,“李管家出什么事了?”
李管家一见她出来,连忙哭丧着脸,“二小姐哟,您可算是出来了!宫里的人都等半天了。”
云溪灵也来不及多问,跟着李管家快步走到前院。正厅里,大夫人和桂嬷嬷正招待着一位公公,云溪灵快步走去,“母亲。”
“灵丫头?”大夫人闻声抬头望去,随即嘴角一扬,对着何贵道:“何公公,我家灵儿来了。”
何贵本来坐着的身子转了过来,他站起身对云溪灵拱手,“二小姐。”
“何公公。”云溪灵礼貌地笑了笑,“不知是何事,劳烦公公特意前来?”
何贵闻言无奈地苦笑,“哎,今日陛下正要给依瑶公主赐婚时,南御史就匆匆赶来,说是拓跋族大王子杀了南少爷!”
“什么?!”大夫人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公公你说我侄儿怎么了?!”
“夫人,小心手。”桂嬷嬷担忧的拿过手帕擦着着她手上的水渍。
大夫人随意地接过手帕,“无碍,何公公你接着说。”
何贵对于大夫人的反应并不意外,“这事吧发生的太突然了,听说昨日大王子和南少爷比试的时候,云小姐也在现场。所以陛下让老奴特意来询问一下二小姐当时的情况。”
云溪灵秀眉紧锁,对于这个情况也有些意外,她简洁的将事情说了一番。大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何贵则是点着头,“嗯,情况和三皇子所言差别不大,那老奴就先回宫禀报,打扰二小姐休息了。”
说完这些后,何贵就匆匆离开。大夫人轻飘飘的看着云溪灵,眼中神色复杂。对于她的打量,云溪灵早就习以为常,见左右没有自己什么事,就转身回了云轩阁。
一路上她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奇怪……南杰怎么会突然死了?拓跋鸷当时出手虽重,但那个伤…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云溪灵越想越觉得不对,突然脚步猛的停下。青浅疑惑地看着她,“小姐?”
“走,去千岁府。”云溪灵干脆的转身,“把云耀也带上,对外就说我们是去送云耀回千岁府。”
“嗯!”青浅点点头,转身就去安排。
很快,云溪灵就坐着马车前往了闻闲的府邸,一路上她脑中不断回想着昨日的事情。直到夜七停稳了马车,叫了她一声,云溪灵才猛的回过神。
她从马车上下来,直径走了进去。可还没等走上几步,就愣在了原地,夜七不解地问:“小姐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说赶时间吗?
云溪灵疑惑地四周看了看,嘴角微微抽搐,“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啊。”夜七说着还特意翻到墙头上看了看,“这就是千岁府的侧门,没错。”
望着眼前格外荒凉的院落,云溪灵嘴角微抽。要是没记错,这千岁府一向装璜奢侈,随处可见的都是奇珍异宝……怎么现在那么冷清。
走道上的珍贵花卉,挂在廊上的鲛珠纱,和那些作为装饰的珍珠水晶全都不见了。一眼望过去,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与记忆中的模样相比,真是别扭的紧。
“云小姐?”墨白听到声音走出来一看,见到是云溪灵他还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姐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说着暗自瞪了一眼夜七。
夜七尴尬的扭过头,一副我没看的样子。
“你们这儿是……在翻修?”云溪灵环顾了一圈后问。墨白没有说话,只是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带着云溪灵走到内院。
同一时间,御书房内
南御史哭嚎着让皇帝给自己做主,“陛下啊!微臣就杰儿这么一个嫡子…现在却……”
皇帝头疼的让万公公把趴在地上的人拉起来,“南爱卿,你先别急。”随后又对着下面的仵作道:“如何,南少爷的体内可有什么不对?”
仵作抬手擦着额头的冷汗,“这个卑职实在是……”偷瞄了一眼脸色不好的皇帝,他咽了咽口水,“就伤口上看,是因为内脏受损严重,才……”
“胡说!”拓跋冉冉站了起来打断他,“我大哥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小公主稍安勿躁。”皇帝道。
拓跋冉冉撅着嘴,脸色带着几分怒意。拓跋弈轻轻拉了她一下,拓跋冉冉就不受控制地坐了下来,“三哥!”
“别闹。”拓跋弈严肃的瞪了她一眼,又对着皇帝和南御史道:“陛下,御史大人,这其中只怕有些误会。”
“误会?!”南御史双眼瞪大,怒气冲冲的指着拓跋鸷道:“什么叫误会!我儿就是被他打死的!”
拓跋鸷一向懒得和这些文人争辩,干脆大咧咧的往后一靠,“我没杀他。”虽然当时他打伤了南杰,但是那点伤最多躺个三四天就没事了,怎么可能要了人的命。
“事实摆在眼前,大王子还要睁眼说瞎话不成!”南御史气的险些冲过去打人,好在万公公手快的拦下。
就在这时何贵也匆匆赶来,他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只见皇帝眉头皱起,脸色阴沉了下去。
何贵识相的退到一边安静站好,皇帝叹了口气,又对着南御史道:“南爱卿,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南小子出事的?”
南御史呜咽着擦了擦眼泪,“就是大清早。”说着他又悲哀的低着头,“昨日小儿回来就一直吐血,让大夫看后开了药服下就早早休息了。可是……”
说到这里,他就像是承受不住悲痛一般,双手捂着脸。整个大殿内都能听到他压抑的哭声。
肖烨擎沉默的走上前,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南杰的尸体。若说是拓跋鸷杀了南杰……他还真是不信,昨天先动手的是南杰,拓跋鸷虽然打伤了他,但是……
“擎儿,你看出什么了?”皇帝见他一脸严肃,于是问了一句。
肖烨擎紧抿着唇,建议道:“父皇,要不让蒙将军来看看?”蒙槐算得上是皇帝身边的亲信,而且他内功深厚,应该可以用内力探查一下南杰的内脏到底伤的有多重。
皇帝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一个脸带刀疤的高大男人就跟着何贵走了进来。
蒙槐双手抱拳向众人行礼,皇帝抬手,“蒙爱卿,你快帮朕看看南少爷胸口的伤。”
蒙槐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认真检查着他胸口的伤,粗眉紧紧皱起,他仔细探了一阵后站起身回复,“回陛下,南少爷内脏受损严重。”
“听到了吧!”南御史闻言又站了起来,对着皇帝就是一阵哀求,“陛下,求陛下为微臣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