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嫌疑大,这次的事情就是云溪雅的手笔。”云溪灵抬手理了下鬓发,“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到,她是怎么做到的……”
云溪雅的手不可能伸的那么长,问题不在药和安神香上,太医也不像是会无的放矢的人。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味道”上,她身上除了玉兰香外从不用其他香料,与药物相冲的那股味道应该还在太后寝宫里!
“味道……是我忽略了什么东西吗……”云溪灵仔细回忆着太后宫内的各式香薰,可那些东西又被她一一排出。
青浅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理里,也不好打扰,放轻动作的整理着稻草。就在这时,一只肥嘟嘟的老鼠嗖的一下从她手边窜了过去,“啊!”
青浅吓的叫了起来,惊呼声打断了云溪灵的思路,她抬眼望去,只见一只耗子盘踞在青浅刚刚理清的木板上。那只老鼠差不多有她的手掌大,黑色的皮毛和脏物黏粘成团,漆黑的小眼睛转个不停,嘴里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
青浅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颤抖着往后退。云溪灵无奈的拉住她,在青浅惊慌的眼神下抬起手腕。
眼前闪过一道红光,老鼠惨叫一声就没了气息,赤血嫌弃的将老鼠甩到角落,而后又慢条斯理地爬到云溪灵裙边,顺着她的腰间的流苏往上,重新环绕在手腕上浅眠。
青浅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辛亏把赤血带进来了,太可怕太可怕了。”说完,她还把那些不要的稻草丢到角落,将老鼠的尸体盖的严严实实的。
等做完这些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干脆对着守卫的狱卒道:“有人吗?过来一下!”
在狱卒和青浅处理老鼠尸体的时候,云溪灵的思路又重新回到太后的事情上。虽然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云溪雅是怎么做的手脚,但好在她向来习惯多留一手,如今倒也是没有回旋之地。
天牢外,夜七压低头上的斗笠,转身朝云候府而去。
太后咳血的事被封锁的很快,除去几位朝中重臣外,几乎无人知晓。宫中各人也都闭紧了嘴巴,任由他人怎么寻问也没有透露半字。
云候府书房中,云霄鹏正和云溪雅说着话,宫里刚刚发生的事他显然是已经知晓。“你做的不错。”
云霄鹏赏识的点着头,“之前为父还奇怪,你为何一直隐忍不发。”
云溪雅肤如凝脂的脸上笑容满满,“二妹妹做事谨慎,要想在她手下钻空子可急不得。”
“可你这招用的过于冒险,就不怕太后出事?”云霄鹏嘴上虽不赞同,但眼中的满意却很是明显。
云溪雅一双桃花眼中水波潋滟,红唇启合间话语柔和,“当然不会真害到太后。”她用的量不至于对太后造成严重损伤,但足够把云溪灵推上死路。
云霄鹏满意的看着她,“雅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天机不可泄露。”云溪雅俏皮的歪着头,云霄鹏大笑出声,“好,女儿不愿说,那为父就不问。可是雅儿,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太后苏醒,你所安排的一切就付诸流水?”
云溪雅冷冷一笑,“这点父亲大可放心,我不会给她机会翻盘的。”
“好,为父等着看。”云霄鹏意味深长的说着,他很期待自己这两个女儿到底谁会技高一筹?只有赢的那个,才值得他费心去栽培。
书房内父女俩对视一笑。
霖院,零安半跪在云霖面前,“小姐被关入天牢。”
云霖温和的面容骤冷,他猛的站起身,“什么?!”
零安面无表情地将自己探听的消息一一道来,云霖右手紧攥正欲说话时,零安突然一个闪身来到门边,打开门的瞬间右腿扫了出去。
强劲的腿风直直对着夜七的面门,夜七大惊,提气向后飞去。眨眼间,零安也追了上去,他掌风凌厉毫不留情,夜七一个躲闪不及肩膀被他重重一击。
厚重的掌力将夜七的身体狠狠砸在树上,夜七吊儿郎当的表情顿收,右手拍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冷笑着擦去嘴边的血迹,“下手真狠。”
肩胛处传来的阵阵巨疼刺激着夜七的神经,他甩了甩震的发麻的手臂,白皙的双手前后一翻,森冷的弯刀出现在他的手上。
零安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地迎了上去。夜七擒着血腥的笑容,手下弯刀使的出神入化。不过短短几息间,二人就过了十数招,云霖皱着眉走到院中,“零安住手。”
零安挥出去的手一顿,脚尖点着地面飞身离开,夜七哪儿肯善罢甘休,手中弯刀在空中旋转着,硬是将零安后退的身影缠住。
“小七。”云霖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夜七出现在这儿,应该是姐姐安排的,看来姐姐早料到会出事。
夜七不太情愿的收回弯刀,轻身落在云霖面前,将云溪灵早就准备好的信函奉上,“小姐说如果她出了任何意外就将此信交予少爷,少爷看过信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云霖接过信件,夜七站起身体,“另外小姐还让我转告一句话给少爷。遇事冷静,不要担心,她会没事的。”
说完后,夜七对着云霖再次拱手,除了传话外,云溪灵还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至于那个叫零安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切磋。
夜七嘴边擒笑哼着小曲儿离开,几乎是在他转身的瞬间,零安左肩的衣物兹拉一声裂开,零安面上的表情出现一丝破裂,鹰眸凝视着夜七离去的方向,神色冰冷。
同一时间,画子息也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画颖逐渐恢复意识的消息在各大世家中慢慢传开。
绝大多数人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都会露出轻快的笑容,唯有一人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蛇首避人耳目绕进秦府,轻车熟路地直闯秦沐风书房。此时的秦沐风正要准备出府,乍一看的蛇首那张诡异的蛇纹面具时,秦沐风轻呼了口气。
“来的正好,省的我找过去。”秦沐风调转方向给他倒了杯茶,“压压惊?”
蛇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画颖的事你听说了么?”
秦沐风点着头,“说是人已经无碍了,神智也在不断恢复。”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蛇首的表情,“你失手了。”
蛇首默默的看着他,秦沐风向后一靠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寿宴那天她看到了你的脸。”
蛇首默然,“那是意外。”
“是意外。”秦沐风翘起二郎腿,“而且因为这个意外,你的身份随时都会暴露。”
蛇首无言反驳,他慎重的考虑了片刻,“你觉得这会不会是画子息在故布疑阵?”
“故布疑阵也好,却有其事也罢。你不都要亲自跑一趟?”秦沐风耸肩,“当然,我很希望他是在故布疑阵。”
蛇首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帮我想办法的,不是来听你说绕口令的。”
秦沐风掩唇闷笑,“你太心急了,我也没说不帮你。毕竟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身份暴露了,对我也没有好处。”
“所以你的办法是什么?”蛇首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秦沐风收起笑意,“先派个人去探探虚实,如果是假我们按兵不动,如果是真……那画颖也要尽快解决。”
“没那么容易。”蛇首摇了摇头,“现在的画国公府简直就是个铁牢笼。画子息为了防止再有人潜入,将府里的丫鬟小厮们挨个清洗了一边,甚至在府中各处安插了暗卫。别说是打探消息了,只怕连门都进不去。”
秦沐风闻言心沉了下来,“如果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他注视着蛇首的双眼,“你亲自去。要么以看望郡主为由,光明正大地进去;要么趁夜做一回梁上君子偷偷探听。当然,这两个办法无论哪一个都非常危险。”
蛇首轻啧一声。
秦沐风抬头抚额,“当初直接杀了画颖不就没事了。”
“说的轻巧。杀了画颖,无异于提前告诉肖烨墨我们的存在,主子数年筹码岂不功亏一篑!”
每每涉及到主子,蛇首的态度就异常严肃。秦沐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开玩笑。”
“秦大人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蛇首避开他的手。秦沐风也不生气,他抬起茶饮下,“反正画国公府的后续不归我管,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好。”
蛇首轻乜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书房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秦沐风拿起那杯放凉的茶水,来到窗户边抬手倒去,“那么好的茶…可惜了……”
低沉的嗓音悠悠散开,顷刻间就消散在空中。秦沐风凝视着不远处的一株幼芽,微扬起眼尾,心中莫名有种直觉:这招打草惊蛇的做法似乎不太像是画子息的风格,妹妹重病初愈通知亲友让其安心,这种做法很正常,也没什么不对。
但怪就怪在,这个时机上!
对于蛇首而已,画颖苏醒等于身份暴露,画子息却掐在这个节骨眼上将消息散了开来,就好像是明摆着引他们上勾。可偏偏那么明显的一个陷阱,他们却是非踩不可。
这种完全逼你上勾的方式,倒挺符合云溪灵的性格。
不过这些都只是秦沐风的猜测,如今的云溪灵身陷牢狱,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很多事情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马上就要从这世上消失了……
秦沐风笑着,眼中神色愈发诡异。
一时间,宫内宫外,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