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满院杏花纷飞,院中的两人相视而笑。
杏花雨下,粉衣与紫袍相互纠缠着,女子笑容温婉男子眉眼如画。远远望去,当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看来这两孩子还真是有缘。”看到他们相处愉快,姜皇后很是满意。南秦皇也笑着颔首,“明儿这次事办的不错。”
突然被点到名的轩辕明受宠若惊的站起身,“这是儿臣分内之事,何况公主与容王有缘......”
见不得别人好过的轩辕胥打断,“但愿别是孽缘才好哦。”
“胥殿下慎言。”坐在他对面的蓝衣男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轩辕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陆飞扬,你什么时候和容王私交甚好了?”
陆飞扬没理他,对于这个一向狂妄自大的表哥,他向来是不待见的。要不是今日日子特殊,出门前祖父又再三交代,他才懒得多嘴。
另一边,云溪灵推着容澜渊重新回到席位前,“这里避风,我们就坐这儿吧。”
“嗯,你决定就好。”容澜渊尤其好说话,甚至还命墨莲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端了上来,“对了,这是我特意准备的玉镯,希望你会喜欢。”
色泽极佳的血玉暖镯成功引来了众人的注意,轩辕夜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初轩辕长公主的贴身物件。他啧啧叹道:“那不是姑母的玉镯么。”
“长公主的玉镯都拿出来了,看来容王对公主是一见钟情了。”陆飞扬抿了口美酒。
“臣妾记得,这镯子是当年姐姐专门留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姜皇后眼神渐深。
南秦皇凝视着故人遗物,眼底闪过怀念。
眼看着场面逐渐偏离预期,云溪灵挑了挑眉,无声的对着他启唇,‘你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把如此贵重的东西拿出来的。
容澜渊笑容灿烂,同样无声的开口,‘一见钟情都是这样的。’
云溪灵无奈的看着他,明明俩人约好了在今日的听风宴上要保持距离,但容澜渊的中途变卦,让云溪灵不得不更改计划。起初她是想行循渐进低调行事,但她家这位爷似乎并不赞同。
事实上,不管容澜渊在南秦的伪装有多完美,‘闻闲’的这层身份始终是个隐患,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这身份就好比纸包着的火,一旦揭穿势必麻烦不断。
就好比现在,在血色玉镯出现后,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变了意味。容澜渊心中也清楚不该这么冒进,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本来约好的是他去北越接她回家,结果最后变成了她先一步跑来南秦找他。
云溪灵给了他那么大个惊喜,他就更舍不得委屈她了。比起最初打算的凌玥公主追求容王的细水长流,他还是喜欢容王对凌玥公主一见钟情的发展。
不过就是不知道云儿会不会生气,容澜渊心中纠结。就在这时,云溪灵突然拿起玉镯细细观察,血色的镯头在阳光下越发耀眼,她轻轻俯下身笑看着男人,“你可是想好了?”
想好要用如此张扬的方式重回世人眼前?
容澜渊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为接过玉镯为她戴上。这个举动几乎就是在向参加宴席的人表态,从今天起,云溪灵就是他容澜渊的人。
南秦皇看他们相处融洽,突然笑了起来,“好啊,这下孤也算了桩心事。大家也别拘着了,开宴吧。”
话语一落,安静的庭院里便响起了悠扬宁静的阮琴声,因为顾忌着容澜渊的身体,所以今日的宴席上也没有安排舞姬。
“他们很般配不是吗。”温御笑问。
云霖懒洋洋的瞥了一眼,对容澜渊的态度很满意,但是偏偏不肯承认,瘪着嘴别扭的说道:“也就勉强能配得上我姐姐。”
温御看他那副嘴硬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与此同时,坐在他们前面的一位老者也转过身来,他和蔼可亲的看着云霖道:“凌玥公主是你的姐姐,你叫什么?”
云霖寻声看去,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老者相貌儒雅气质沉稳,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且明亮,看上去极有精神。
云霖在面对老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他乖乖的对着老人道:“爷爷好,我叫云霖。”
“云霖啊,是那个霖呀?”老人又问。
“沛雨甘霖的霖。”
“嗯,好名字!”
“谢谢您夸奖。”云霖一边道谢一边用余光瞟着老人腰间玉佩,“您是玉老王爷吧。”
“嗯,小家伙怎么知道的?”玉老王爷抚摸着自己精心修剪的白须,看向云霖的目光中不掩喜爱。
云霖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他抓了抓头道:“来之前有问过御哥哥,提前做了功课。再加上姐姐也教过我辨人的本事。”
“原来如此。”玉老王爷轻叹口气,脸上的神色似乎淡了些。“你好像很喜欢你姐姐。”
“那是当然了!”云霖用力的点头,一说到云溪灵他眼中的光芒就异常明亮,玉老王爷看他满脸骄傲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几分。
“父亲,你觉不觉得这位凌玥公主.....有点像?”玉清帆压低声音询问。
玉老王爷冷冷的看了眼和容澜渊谈笑的女子,语气平平的反问,“有吗?我不觉得。”
玉清帆摸不准他的态度,只好将心中的疑虑压下,面上重新挂着亲和的面容与自己身边的凤宥交谈。
“怎么没见忆初那孩子?”玉清帆问。
同为四王,玉清帆是文臣的儒雅谦逊,凤宥则是武将的豪迈直爽。征战沙场的经历使他右眼上留下道明显的疤痕,凤宥放下酒盏剑眉微皱,“支出去了。”
“他又闯祸了?”玉清帆好笑。
凤宥闻言白眼都要翻起来了,“他就没一天能消停,多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拈花惹草招猫逗狗的没个正行。说起他我就来气!”
“可我看他自打上次回来后就收敛了很多。”玉清帆还是蛮喜欢凤忆初这孩子。凤宥喝酒的动作微顿,“我私下问过暗月,那小子好像是喜欢上谁了。怕人家姑娘嫌弃,这才开始学着洁身自好。说穿了就是亡羊补牢。”
“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有心改正就是好事。”玉清帆安慰道:“不过能让那小子收心的姑娘,我还真是想见见。”
凤宥嗤笑着摇头,“我看悬。”
与此同时,独属内侍尖细的嗓音又一次响起,五公主轩辕鸾漫步而来。
明艳的桃色宫装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姿,华贵的步摇发叉点缀在她发间,白璧无瑕的肌肤上,双燕形的眉羽分布额前,一双晕着浅红的丹凤眼清澈迷人,水润柔软的红唇勾起浅浅的弧度。
“父皇,儿臣来晚了。”仪态万千的轩辕鸾轻抿着唇,脸上带有丝丝惭愧,“父皇托儿臣的事,儿臣没有办好。二哥他说什么都不愿来,小逸也留在空兰居陪着。”
南秦皇对皇子不假辞色,但对轩辕鸾却是颇为纵容,“他不肯来就算了。你快坐下吧,今日孤命人做了你喜欢的芙蓉酥,尝尝还热不热。”
轩辕鸾甜甜一笑,余光瞥见杏花树下的云溪灵,她眼波轻动,端着碟芙蓉酥就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们还有三步的位置处停下,“本宫来迟了,都没来的及祝贺你们。”
“鸾公主太客气了。”云溪灵起身接过她手上的食碟。两人同穿着粉色的衣裙,但气质上却是天差地别。
轩辕鸾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比起上次落霞池的匆匆一瞥,此刻的云溪灵更加令她意外。能将那么温暖的粉色穿出清冷感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凌玥公主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哦?传言中的云儿是怎样的?”容澜渊故意问道。
轩辕鸾嫣然一笑,“大家闺秀、温柔娴静。”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但在本宫看来,凌玥公主很神秘。”话落,她也转身离开。
“五妹,你觉得她真能看上那个病秧子?”轩辕胥对着走回来的轩辕鸾问。
轩辕鸾摇了摇头,对于自己不清楚的事情她没有妄下定论,反而是说了句轩辕胥不太乐意听的,“他再怎么样也是姑母的孩子。”
轩辕胥对此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只要南秦皇不发话,那谁也不可能左右他的意思。更何况他母妃身居高位,陆家又是位列十府之首的存在,想要让他对这个名存实亡的容王和颜悦色,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在轻柔的阮琴声中,轩辕胥的话一字不漏落入云溪灵耳里,她神情有一瞬间的冰冷,这个变化自然没逃过容澜渊的眼睛,他轻握住她袖摆下的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云溪灵反手回握住他,脸上似乎笑了一下。“我给你做道点心吧。”说着,她取过桌前早已备好的蜂蜜和茶叶慢慢调和,蝴蝶及时拿出早已备好的小罐子,只见云溪灵用两指捏出些许干花,“劳烦帮我取些热水来。”
身边伺候的宫女很快便将小壶端了上来,蝴蝶从她手中接过后,在云溪灵的示意下缓缓往小罐中注入热水。
不少人都对云溪灵的举动颇为好奇,于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她手中茶盏,云溪灵静静搅拌着蜂蜜,蝴蝶则将小罐中泡开的浅紫色花茶汁淋在空碟中,一时间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弥漫。
“小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凤宥来了兴趣。
云溪灵微微歪头,“一道茶点。”
“瞧着怪稀奇的。”凤宥站起身特别自来熟的凑上去,“小公主你要做好了,能不能给本王尝点?”
晓是云溪灵也没料到他会那么直接,在短暂的停顿后笑道:“当然没问题,只是我今天带的蜂蜜不多,可能不太够做......”
“这简单。”凤宥大手一挥,“陛下,臣记得宫中就有蜂巢,让人去取些来给小公主,咱们大伙儿也能尝个新鲜。”
“是呀陛下,公主做的这东西,臣妾看着也稀奇。”姜皇后笑说,“瞧那碟中的颜色,越发漂亮了。”
“还很香。”轩辕鑫鼻尖动了动。
轩辕鸾和轩辕夜没有说话,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云溪灵,云霖看众人都注意着他姐姐,嘴角的弧度又扬了几分。
南秦皇俯视着安静煮茶的粉衣女子,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身边伺候的太监立刻就差人去取蜂蜜,没过多久,晶莹的蜂蜜就被人端了上来。
嗅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甜腻,云溪灵的神情异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