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宏伟赤红了双眼怒道:“好!好!连斩我三员大将,如今袭营而来!”
“宗延黎!”马宏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着宗延黎的名字,手持长剑冲着宗延黎怒吼着挥砍而去。
“我说过,你的项上人头,我定是要来取的。”宗延黎横刀挡下,抬起一脚踹在了马宏伟肚子上,侧身挥刀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干脆利落的只一刀斩落其项上人头!
在这一刻,宗延黎恍惚觉得前世与今生重合了。
宗延黎垂眸看着马宏伟滚落在旁的头颅,心中万千思绪化作一声叹息,回首望去见火光之中拼杀的将士们奋勇杀敌,宗延黎握紧长刀弯腰提起马宏伟的头颅高声道:“守军将领已死!降者不杀——!”
那立于火光下,高举敌将头颅的宗延黎,黑色的军甲上染着血色,凶恶的面甲在那火光的照耀下似都染上了几分煞气。
静立的南康守军目光呆滞,似是已知大势已去,或是不甘或是绝望,又或者是认命垂首丢下了手中刀剑。
拥门关守军得了消息出关前来之时,天色已是大亮了,连夜行军的将士们终于得以休息,简单收拾了营内便就地靠着睡着了。
主营旁宗延黎随意找了个营帐摘下了沉重的头盔,卸下长刀搁置一旁,白修筠端着一盆水入内的时候,瞧见宗延黎的面容,忽而有片刻的怔愣。
“将军水来了。”白修筠也是已有许久不曾见过宗延黎摘下面甲,都险些忘了宗延黎长的如此秀气模样,与他在外杀伐的凶狠样子实在不符!
“怎么是你送水来。”宗延黎看了白修筠一眼,呼出一口白气,这帐内竟是一点都不暖和。
白修筠忍不住笑道:“将军凶名在外,寻常兵卒哪敢轻易靠近,属下左右无事就给您打水送来了,还热的!”
宗延黎沉默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凶名?
闻年此番不在,白修筠竟也乐得伺候,目光落在宗延黎手臂上道:“将军胳膊上的伤,可要叫人来处理一下?”
宗延黎摇了摇头,将那满是疮痍的手浸入热水之中,端看她的脸确实柔美俊秀,可只要你看她的手就能知道,这样一双粗粝满是冻伤裂痕的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女人的手。
宗延黎长舒一口气,眉眼微松自己拧干帕子擦拭了脸和脖子。
“我休息会儿,若是彭将军传令,你再来叫我。”宗延黎放下帕子,丝毫没有宽衣解带的意思,对着白修筠吩咐道。
“是。”白修筠上前端走水盆,恭声应下。
掀开营帐走出去的时候,白修筠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那穿着沉重军甲,直接靠坐在床柱边合眼休息的宗延黎,心中的钦佩敬仰更甚两分,阵前不解军甲,这才是一位合格将军应该做的。
宗延黎这一睡再醒来之时已是午后,她重新戴好头盔面甲走出来的时候,见白修筠竟在自己营外守着。
宗延黎脚步一顿,看着他强撑的倦色心下一暖道:“下去休息吧。”
“将军。”白修筠连忙醒神道:“刚刚彭将军遣人来,属下言说将军在休息,彭将军便没让属下叫醒将军,让将军醒来之后去主营议事。”
“知道了。”宗延黎颔首点头,挥手让白修筠下去休息。
白修筠这才躬身退下,去睡觉休息了。
主营内彭德庆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拿着地图正在一边啃干粮一边看地图,见宗延黎来了顿时招手道:“你来的正好,寿西郡内战事紧张,我军没多少休整的时间。”
“明日整军回援寿西郡,绕行至南康与晋国两军后方,与我军主力形成合围之势,此战至关重要。”
“本将军决定走这条路,你觉得可行否?”彭德庆放下地图,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位置说道。
“这一路相对适合急行军,可行。”宗延黎大致看了一眼,点头应道:“彭将军对我等鬼营将士有何安排?”
“有。”彭德庆看着宗延黎,一脸你很上道的表情笑道:“南康守军大多在后方,这些交给我便是,然晋国有一侧翼军很是勇猛,我想让你从侧边绕行发起突袭。”
“将晋国这一支强军拖住,为我军主力拖延更多的时间。”
彭德庆沉声说道:“一旦晋国守不住,南康便是再无外援了,这南康势必是我军囊中之物。”
宗延黎眯着眼点了点头,细问起这晋国侧翼军装备人数,进行更细致的安排。
二人讨论了一番之后,宗延黎决定押后行军,鬼营内将士们此番对战已是有诸多倦色,她也想让将士们休整好之后再行军,当天夜里宗延黎还从彭德庆这边搜刮了点军粮,要给御下兵卒们开小灶。
“你小子,倒是对兵卒亲厚。”彭德庆看着宗延黎拿走了些腊肉腊肠,有些无奈笑道:“自己也多吃些,瞧你这两年光长个子不长肉啊!”
宗延黎:“……”
这些将军们都是一样的毛病,都喜欢那种高壮高壮的,看着就勇猛的部将。
宗延黎这一年来个头见长,却还是这般纤瘦的样子,而其实对于宗延黎来说她觉得自己真不瘦啊!
瞧瞧这胳膊腱子肉也不少,就是没有那么可怕的肌肉罢了。
宗延黎拎着腊肉腊肠回来的时候,帐内众人顿时欢呼了一声,真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将军都能给弄来肉吃啊!
“东西不多,熬点肉汤给兄弟们暖暖身子。”宗延黎把东西放下之后,吩咐道:“今日好好吃一顿睡一觉,明日整军再战!”
“是!!!”鬼营内兵卒们各个应的极其大声。
有这样为他们思虑的主将,还有什么仗不能打的?
老子打!
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冬日里,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肉汤那真是再舒坦不过了,说是肉汤其实也就是水里那点儿油星子,都不沾唇的东西,却已是让将士们满足不已。
“我在家里都没跟着咱们将军吃的肉多。”那围着篝火坐的兵卒,被那火照的脸颊红彤彤的,舔了舔唇瓣极为感叹说道。
“是啊。”这样的世道寻常人家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见着那么点儿荤腥,寻常吃的都是饼渣子,挖些野菜得以饱腹便不错了,哪能如他们这般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肉啊?
说来,又快过年了啊。
再过一年,宗延黎就十七岁了。
竟也才十七岁而已。
宗延黎从营内出来,那坐着的兵卒纷纷起身唤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