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黎拽过衣架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把脸坐去了旁边椅子上,拧着眉说道:“裴良,我欲要将白鹰军招入麾下,但是这龙飞光不好说服,他那帐下兄弟亦是不好说服。”
“你素来口才极好,此番我要你去追着白鹰军的去向,务必将人给我请回来。”
“可有把握?”宗延黎扬眉看向他道。
裴良挺直腰板,笑了笑说道:“自跟了将军以来,这是将军第一次委以重任,良便是毫无把握,也定要将这事做的有把握,只不过将军若要良去,良需得要一人。”
宗延黎淡淡一笑:“可是要闻年?”
裴良哈哈大笑:“知我者,唯有将军也!”
宗延黎摆手说道:“给你便是,有闻年随行在侧,我也无需惦念着你的安危,那龙飞光手下几个兄弟皆是能人,若能将他们全都招揽入麾下,于婺国而言可谓如虎添翼!”
“良明白。”裴良低声应道。
“你此去只需说服一人足矣,白鹰军中三把手,便是龙飞光的三弟,此人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璞字。”宗延黎攥着手中帕子说道。
“公孙?”裴良心下微惊,带着几分沉吟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公孙乃是亡国燕朝皇室的姓氏,燕朝灭亡久远,这世上竟还有公孙氏的后人?”
“嗯。”宗延黎略微点了点头道:“此人智计无双,若你能说服他来,当是事半功倍。”
裴良略有些苦笑,心中不免暗想着,自家将军可真是会给他找活干啊!
若说是游说龙飞光那等本就出身草庐的流寇倒是还有些把握,可这公孙璞怎么也不像是他能轻易游说动的,裴良垂眸思量了许久才说道:“将军,良有话要说。”
宗延黎点了点头示意他说,裴良斟酌着话语道:“将军若是要用人,大可如庆国一般,只将其做先锋所用也未尝不可。”
“放任白鹰军离去实在是一大损失,依良所见,上上之策自是游说劝其投诚最为可靠,然白鹰军成军已久,龙飞光与其御下兵将兄弟情如手足,恐怕不会轻易被说服。”
“且即便是说服了,白鹰军编入军中免不了出现抱团再叛出之象。”
“良有一计,既能留下白鹰军,又能让白鹰军入我军之中,为将军所用。”
宗延黎闻言扬了扬眉道:“说来听听。”
裴良摆正脸色道:“白鹰军御下部众约莫五六千之数,自庆国离去之后便见其兵马分作三路离开庆国边境,当是行军人数庞大故而兵分而行,将军何不扮做庆国兵卒设伏,引起白鹰军与庆国之争端。”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裴良继续说道:“那龙飞光最是重信,若见自家兄弟遇伏受伤必定大怒,这时我等再行邀约,岂非水到渠成?”
“只要那白鹰军入了我军,将军再行收编便是轻松多了,何需一开始就要他们投诚呢?”
宗延黎听完了裴良的话语略有几分沉吟,良久之后摇了摇头道:“此计虽好,可却并非攻心之计,我既是要白鹰军为我所用,求的便是死心塌地,若按此计而行,龙飞光事后所知,定心生隔阂。”
“不过……”宗延黎话语一转又道:“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这计,让庆国用来,最是合适。”宗延黎倏然笑道,冲着裴良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裴良近前,便听宗延黎道:“你出帐去游说白鹰军之时声势做的浩大一些,好叫庆国知道我军有心招揽白鹰军,注意庆国的探子可有跟随,再演一场戏……”
宗延黎要庆国做那个恶人,而今局势之下,庆国最怕的就是白鹰军受婺国所收买劝服。
一旦听到了这风声必定是坐不住的,届时只需引诱庆国对白鹰军动手,宗延黎再出面招揽最是顺理成章了!
宗延黎自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十足十的良善之辈,若能小施计策达成目的,何乐不为呢?
宗延黎与裴良密谋相商之后,最终敲定方向裴良当即带着闻年,以及一行兵将出营而去了,而另一边庆国果然也收到了宗延黎帐下谋将裴良出帐的消息,看着那方向似是追着白鹰军撤军的方向去的。
“大将军!那宗延黎分明是对龙飞光起了招揽之心啊!”庆国帐内,徐英豪等一众将领这会儿真是心急如焚。
“若白鹰军入了婺国军帐,对我等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断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就说那白鹰军分明就是故意的,给钱给粮就能被驱使?实在令人不安。”
“要我说不如趁着他们尚未离开庆国境内,直接伏杀了!”
“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也不能便宜了旁人!”
帐中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话来,此言一出惹得众将士纷纷附和。
袁横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若此时设局伏杀,只会让我等再添一敌,尔等莫要忘了,白鹰军是如何成军的,那都是一群流寇。”
“流寇最难得之处便是擅于游击,若我等未能一击之下,将白鹰军尽数伏杀,只要漏了几个漏网之鱼,那些流寇成军必定怀恨在心逃出庆国东山再起。”
“乱世之下最不缺的就是流寇,届时白鹰军卷土重来,我军如何抵御?”
众人听着袁横这话心头皆是一沉,帐内陷入了片刻寂静之后,便听旁边一位将领道:“大将军,此番婺国前去游说白鹰军,我等不如将计就计,便说那婺国打着游说的旗号,实则是想伏杀白鹰军。”
那将领沉吟着说道:“我们只需伏杀之时佯作是婺国军队,不说全数歼灭白鹰军,只伏杀一路兵马,嫁祸婺国让婺国与白鹰军成为仇敌便可,如此这般,岂非两全之策?”
袁横听着心头一动,眉梢略微扬起,似乎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便不能在庆国境内动手。”袁横想了想,转身吩咐道:“去查查白鹰军三路兵马所行之路,兵力分别多少。”
“此事需得谨慎,不可留下破绽……”袁横与帐下将军们密切商议着,殊不知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在宗延黎的预料之下。
此时的龙飞光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与宗延黎那一战让他受伤不轻,以至于行军都慢了几分,至今尚未出庆国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