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宗延黎被逼一退再退,眼看着都退至擂台边沿了。
下方观战的婺国将士们见此一幕,甚至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生怕宗延黎就此被打落下擂台来。
擂台上,宗延黎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双眸紧盯着罗成仁手中分斧而成的双刀,眸色凝聚缓缓握紧手中长刀,将长刀横至胸前,眉眼冷肃盯着他道:“罗成仁,你赢不了我。”
宗延黎一步踏出,自腹腔之中似有澎湃战意汹涌而出。
长刀握在手中如灌注千钧,她如此无畏挥刀而上,长刀撞上罗成仁的双刀,那刀面削着她的鼻间而过,而另外一把刀则是以如此狠厉之势,削着她的手臂而下。
这一招,原来是这一招!
“锵——!”
“嗡!”那清脆的撞击声传来,众人只瞧见宗延黎逆转刀刃,竟是看着那刀刃堪堪擦过宗延黎耳边,骤然削断了她的发冠,连带着耳鬓零碎的落下了几缕发丝。
而眼前罗成仁手中长刀硬生生被宗延黎一脚踢落,那大力之下竟是瞧见罗成仁的手腕都扭了半圈,单膝跪地另一并长刀与宗延黎手中长刀相撞,再眨眼之时便见宗延黎手中长刀已横刀架在了罗成仁的脖子上。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许多人甚至都没看清,只看到了罗成仁那被击飞的一柄长刀,以及那自空中散落的发丝。
罗成仁浑身僵住,呼吸凝滞双目骤然睁大,喉结那森冷的杀意似是顷刻便要压下。
他被迫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那居高临下目视着自己的宗延黎,自他眼中窥见了森然杀机。
罗成仁甚至都不明白,为何宗延黎会在这一瞬有此等杀机,便已在他攻势之下落败,那持刀立于身前的男子,身形修长乌发散落,为他本就阴柔的眉眼,无端的增了几分美感。
“你败了。”宗延黎退后一步,收刀站定。
罗成仁这才像是醒悟了过来,略有些僵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还能感觉到那脖子上的寒意。
周遭视线尽数落在宗延黎的脸上,宗延黎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瞥了眼被削断的发冠,以及这散落下的发丝。
宗延黎眉头皱了皱,伸手拢了把耳后的长发,转身便走:“今日到此为止。”
“哇,我刚刚差点被咱们将军迷倒了……”
“春心萌动啊!咱们将军真是太有魅力了!”
“那等样貌,竟一时之间看做了英武的女子!?”
“女你个头!当心将军听了此言饶不了你!”
“你看看罗将军都被咱将军按着打,那能是女子?什么女子能有这等本事!”
“……”
周遭喧嚣声四起,婺国将士们都在吹捧自家将军,那高国将领们见此也是不得不服,嘴上却还是不痛快,嘲笑两句宗延黎的样貌,阴柔又女气不如他们将军威武!
回了帐中的宗延黎重新束冠,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再度皱眉。
罗成仁自觉是因为自己削断了宗延黎的发冠,致其在军中将士门前披头散发,引起这般流言,故而亲自选了个极为精巧的发冠送来赔罪。
不想再见宗延黎之时,就看到其脸上罩了个漆黑的面甲,尽数遮挡住了容貌,只露出了一双眼。
“宗延黎,你这是……”罗成仁愣在原地。
“何事?”宗延黎眸色淡漠,她心知如今她年岁渐长,样貌迟早惹来注目,倒不如此番正好借着此事,取来面甲戴上,以绝了旁人窥探。
“你何至于此,不过是几句言辞……”罗成仁有些哭笑不得,愈发愧疚了,虽然他也觉得宗延黎这长相略有女气,可他实力本事就摆在那里,何需因为两句话语,便再不以真面目示人啊?
宗延黎冷声说道:“与你无关,你寻我作甚?”
罗成仁咽下了口中劝慰的话语,看着宗延黎叹了口气说道:“我明日便走,此番来援婺国能与你结交甚是欢喜。”
罗成仁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发冠说道:“此物赠你,望……来日再见,你我还有把酒言欢的机会。”
“多谢。”宗延黎并推脱而是收下了,对着罗成仁拱手道:“望君此去,多多珍重。”
罗成仁拱手回礼,盯着宗延黎看了一瞬转身离去了。
高国拔营回国,龙飞光眯着眼叹了口气道:“我等也该走了。”
高国离去理所应当,可白鹰军要走,宗延黎却是说什么也要挽留一二。
“龙将军准备往何处去?”宗延黎微微抬眸询问道。
“我等游骑,居无定所。”龙飞光垂眸淡淡一笑。
“龙将军可曾想过,择主而栖?”宗延黎既是想留人,也就不打算废话了,直言便是问了出来。
帐内公孙璞和磐石等,白鹰军中兄弟们听了这话都跟着停下了手中动作,纷纷侧目看来。
龙飞光早料到宗延黎此来之意,只听她如此直白话语却还是忍不住一笑,当下坐直了身躯,端正看向宗延黎道:“宗延将军有此一说,莫非是觉得,我白鹰军当留婺国?”
龙飞光轻抬下颚道:“我直言,宗延将军却有几分本事,不消几年想必宗延氏的军旗当遍布婺国内外。”
“然,一将之功,与婺国君主相较却是微乎其微。”龙飞光此意便是言说,婺国君王并非他想忠心之主。
“君命所下无敢不从,宗延将军以为,当下婺国之国情,当真能留得住我等?”龙飞光神色肃然,双目紧盯着宗延黎道。
宗延黎笑了笑,垂下眼眸道:“将军或曾听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她抬眸看向龙飞光道:“老国君垂垂老矣,新君未定之际,正是宏图所至之时,龙将军不想赌一把?”
宗延黎双手放在膝上,神色带着几分狂傲之态:“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时的争霸,天子所出何人,我宗延黎当有一言之功。”
龙飞光眸色震颤,那端坐在旁的公孙璞更是忍不住攥紧了手掌,帐内气氛似陷入了短暂的凝滞,在这短暂的几分话语之中,宗延黎的图谋似浅淡的揭露了一角。
“宗延黎言尽于此。”宗延黎站起身来,对着龙飞光等人微微俯身道:“是去是留,全凭将军自行决定。”
宗延黎微微垂眸转身出帐而去,那跟在宗延黎身边的裴良颇有种大气不敢出的茫然。